「可是……」彷佛完全没感受到斗室里汹涌的怒气,方柏樵微微蹙眉,露出一种奇异的迷茫神情。
「我……很热……」他缓慢又清晰的一字字说。
「热?」裴烱程拧眉重复,探上他额头,沾了一手湿漉。再仔细看,粉色的鼻尖唇上、弧度优美的颈背、锁骨、肌理匀称的胸膛……全都异常的沁满汗珠。较大颗的承受不住重量,沿著赤裸肌肤滑下,一滴滴没入水里……
「嗯……好热……不舒服……」方柏樵低喃著,忽然反握住探来的大掌,放在脸颊边摩挲。「嗯……凉凉的……」
「好了,清醒点……快出来!」裴烱程深深吸了口气,试图抽回手,却无法如愿。以两人悬殊的力道差距而言,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事。
纯粹是个人意志问题。
天晓得这家伙酒醉的模样,在他眼中看来,简直像在全身写满「上我吧!」的字样……
「为什麽?这样泡著很舒服啊……我才不要出去……」方柏樵皱皱鼻子说,又使劲去拉他手,顺势攀著精壮的身躯一路贴著向上,颤巍巍的自水里站起。「你也一起进来嘛,我帮你脱衣服……」
「……」
裴烱程不说话了。也不再做任何徒劳虚伪的推拒动作了。
外头有他第一次下海做的解酒汤,他该照原订计画,端进来给这个醉鬼喝的。
但此刻的他,一、点、也、不、想。
他静静站著,任由衬衫前排钮扣被笨拙的一个个解开,然後是皮带锁扣、裤头拉鍊,然後是……
在酒精催化下忙碌著的恋人,非常勤奋积极。很快的他就被拉入浴池里,赤裸的肌肤紧靠上来,牢牢环住他腰背,每一寸的体温都密密贴合。
裴烱程回搂住他,另一手无声按下墙边按键,让水悄悄褪走。
「好舒服……」怀里人儿毫不介怀,像冬日的猫咪找著了好依偎的暖炉,满足的轻轻喵呜著。不同的是,他的角色应该比较类似热夏的冰袋。
「咦……什麽东西顶我……?」
忽然察觉怪异,方柏樵忍不住动了动大腿,那物事却压迫得更厉害了。他好奇的低头看去,轻啊一声。
「好大喔……」他惊异的左右仔细端详,甚至用手去拨了几下,头顶上方登时传来几声闷哼。他闻声抬脸,凑上的唇正好被密实堵住,狠狠的辗转蹂躏。
相贴的光裸肌肤,温度开始直线窜升。
热……
那热意彷佛又蒸腾起来了,焚炙著他周身百骸,他的脑袋。
没办法思考,也无所谓顾忌,只能顺应直觉,顺应自己真正的想望,贪婪回吻著男人。甚至在相衔的另两片唇欲退走之际,不满的主动追上,继续仍未餍足的交缠。
「好了好了……你想窒息是不是……」
不知过了多久,裴烱程硬把他拉开。见因失依而茫然的恋人睁著一双迷蒙雾眼,无辜的回睇他,红双唇上尽是利齿凌虐痕迹,犹微张著细细喘息……
他闭目呻吟一声,又低头覆了上去。
「好像……更大了……」激缠间,方柏樵含糊说道。那东西好烫,抵得他怪不舒服。
「你搞的啊,你要负责把它变回原样。」四唇终於分开,裴烱程仰起头,任由对方啃噬吸吮自己的脖子,享受那奇异的新鲜感。
「方法有很多种,例如用手……」他低喘一声。「……对,就是这样。」
「还有……?」方柏樵又问,像个好学的认真孩子。
若不是眼前这一切情景全都太过诡异,他会怀疑他根本是清醒的。可是……
「吃它……不……不是用咬的,要像含著冰棒那样,用舔的,吸的……对对,就是这样。聪明,一点就……啊!」
被无预警用力一吸,登时全泄了出来。他霍然睁眼,与仰起头的方柏樵四目相对,两人都怔住了。
「变小了……」他指了指,口齿不清的道。接著喉间咕噜一声,把溢满嘴里的液体悉数咽下,裴烱程想阻止都不及。
「喂!你都吞下去了?你的胃没我坚强吧。你……」他还想再说什麽,又顿住。忽然摇首,哈哈大笑起来。
「笑什麽……」方柏樵一脸莫名,秀致的薄唇边犹沾著不可告人的秽乱浊液。
「没事。看来你『酒疯』还要发一段时间,我要去拿V8,把这些都拍起来。」他伸手箝住他下巴,舔了下那唇,恶劣轻笑。
「等某人酒醒,再把带子拿给他看……看他以後还敢不敢碰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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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头好痛……早知道就不要喝那麽多……」
结束和合作药商的拼酒饭局,李医师扶著墙,东倒西歪的走出餐厅。
正想去搭电梯,忽然迎面走来几名西装革履的男子。
不经意瞥了为首最高大的那人一眼,他脚一软,差点没摔倒。
是……是「他」?
不会那麽巧吧……应该是酒醉看错……因为心灵创伤,把所有银灰发色的魁梧男子全都当作是那个人了……一定是这样……
他在心里不断安慰自己,双手却下意识颤抖著伸向後面,遮在臀部上。弯腰驼背,脸垂低得不能再低——
「李医师,又喝酒了?」
擦肩而过时,好像有人随口和他打了个招呼。
声音很冷,语气很淡漠,但还不至於无礼。
幻听……?
「你扶李医师下去,叫一辆计程车给他。」那声音又吩咐。
幻……幻听吧!?只是……也未免太真实了……
这男人怎麽回事?上次明明还那麽凶狠的撂威胁,害他做了好几天内容难以启齿的恶梦,这会儿居然会对他这麽「好」?这该不会是哪个电视台的整人节目吧?
「李医师,小心脚下。」看起来像秘书的男子走过来,搀扶他进入电梯。
「啊……好……谢谢你……」对方如此客气,害他也不好意思多问了。
这到底是怎麽回事……
穷极李医师一生,都无法参透到底男人态度转变的原因是什麽。
年夜围炉
“裴。”
“嗯?”
“今年除夕我会回家吃年夜饭。”
“……”键盘敲击声一顿。
“你家人不是习惯在国外过年?”
“我父母去年底都退休了,他们刚从欧洲旅行回来,不想又挤在年假出国。”
“是吗……”答答声复又响起。“那你去吧。”
方柏樵放下水果盘,看着计算机前男人宽阔的背脊。
“……你要不要也来?我妈在问。”
静寂半晌,裴炯程转过头。
“什么?”
“没事。”方柏樵很快回道,退出了两人共享的书房。“你继续忙吧!桌上的水果记得吃。”
“喀”一声微响,房门在浅色瞳眸深沉的注视中,轻轻带上。
除夕夜,家家户户庆团圆。
今年的方宅特别热闹,连男主人的弟弟一家子,都带着老祖母自瑞士回乡过节,加上几个同在今年退休的医师好友,二十来个人将方家大厅挤得水泄不通,笑声不断。
方柏樵一整晚都待在父亲旁边,即将毕业的他始终是众人话题围绕的焦点,几个“叔叔伯伯”都想推销自家爱女给他,不是被一脸尴尬的的方父干笑着挡下来,就是被鬼灵精的表妹姬娜从中作乱破坏掉。
“不好意思,我家柏樵已经有要好的‘朋友’啦!”
听到父亲这样说,方柏樵心里一时说不出是何滋味。
姬娜也在旁偷偷插嘴:“柏樵哥,这回你一定要让我看看‘她’喔!想当年我也算是帮助你们复合的功臣之一耶!”
十八岁的她早有了男友,只是对自己的初恋对象,始终还是难以忘怀。方柏樵不搭腔,只伸指弹了她额头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