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招狠毒,一人难以敌众,黑衣人纷纷抛出银镳,莫晏凌空一个巧妙旋身,施以掌风挥落,所有蘸了毒的剑镳反向黑衣人射去。
面对千万攻势,他只有施展轻功,抽起腰间软剑挥舞抵挡,于镳雨间穿梭,纤指轻弹,不过眨眼的功夫,已有大半的黑衣人中穴倒下。
可百密仍有一疏,莫晏一个不察,顾著对付眼前迅捷的猛招,剑影交错,岂料一只银镳竟自对方袖内射出。
眼见银镳就要刺中莫晏,风潇剑心一惊,正想冲上前去替他挡下暗镳,陡然惊觉不对,实时止步反身回掌,抬手抓住急攻而来的肘子,借臂挡镳,接而运劲使力,喀地一声,立刻让黑衣人倒地哀嚎。
解决了一个,来的却是一窝蜂。
啧!风潇剑暗斥一声,拔出系于腰间的破剑,脚一蹬,索性直接和迎面而来的黑衣人对上。
风潇剑的武步杂乱无章,略微细瞧,却显得乱中有序,正因如此,让人猜不透他的动作为何,更难以防范,再加上一身的蛮勇之气,几次对招,对方竟已渐渐败阵下来。
「喝!」风潇剑爆出怒吼,以指尖截住挥剌而来的剑锋,使出以退为进的方式,待歹人的身子靠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挥剑往头颈处砍去。
不一会儿,风潇剑便已将一群黑衣人制服,直把利刀搁在带头人的脖梗上,厉声问:「你们究竟是谁?为何要杀咱们?」
抵不住他的威胁,黑衣人啐出一口血水,哀声求饶:「大、大侠饶命!是……是位宫人给了咱们兄弟十万两,要咱们抢夺一位白衣公子身上的东西。」
「你眼瞎了不成?什么白衣公子,妹子是个姑娘家。就是要抢东西,你也瞧我准不准!」
回想起适才的险战,风潇剑便是一阵愤怒,说著就要提剑用力剌入咽喉,未料一道掌风弹开剑身,风潇剑怒目回首,却见莫晏手覆右臂立于拂扬的尘沙上。
「放了他吧!」听得「宫人」二字,莫晏心里已有了底,想他也不是什么死士,否则绝不可能轻易脱口。更何况,他并非赶尽杀绝之人。
「怎能放了……」一瞪眼看清他手覆的右臂,风潇剑简值傻了,立时张嘴鸡毛子鬼叫道:「啊——妹子,你的血你的血……」波波在流啊!
「没什么……」他早已封穴止血,应当是没啥大碍,这流的不过是体内残余的坏血。
话未说完,只见风潇剑发狂似地冲上来,一把将人抱起,拔脚就往前奔去。
第三章
「呼,算咱们幸运,幸好有间破庙。」风潇剑把莫晏安然地放在干草堆上,拿著不知从哪儿掏出的打火石,劈哩啪啦地,没一会儿功夫,堆放的柴火立刻窜出火苗,随即啪啦啪啦的熊熊燃起。
「好在记得把石头给带上身,不然现会儿上哪儿找石头去?以前在山上和师父生活时,每每蹲马步蹲到一半肚子饿,我就去猎上几只兔子,随意找个地方生火,饱餐一顿。」风潇剑一面添著柴火,忽地止住了话,缓缓地转过头,见莫晏仍穿著那身血衣,不由得恼火:「搞什么?怎么还不将衣服给脱了!」手里不断拨弄柴火,嘴里不住喳呼道:「妹子,你甭担心,火我都生好了,绝不会让你受凉的。快快把衣服脱下,我替你止血包扎啊!」
「这……」略显苍白的脸庞难得地透出一丝不自在。
「这什么呀?你再不快些,我真怕你血流干,到时真没得救了。快快,若你怕痛,就让我来,一下下就好,忍著点就过去了。」他恶虎扑羊似地跳上前,一径的要拉开那染满鲜血的前襟。
早该晓得,他这从山里来的野人,自然对「男女授受不亲」一事,不若平凡人般注重,纵使如此,也显少有人会漠视至此……尤其在他口口声声喊他「妹子」的当口。
纵始他无需介怀,可让一个男人强拔衣物,仍是好生怪异……
唉,就算自己极力遮挡,他势必凭著一股子蛮勇,使劲地将身上衣物扒个精光,只是……莫晏暗叹口气,瞪著眼前急忙扒开上衣的双手,满心无奈,也只有任凭他去了。
「你放心,我会很轻很轻,就是不小心弄痛了你,也是一点点,你别放在心上老想著就行了。有次我的头撞了一个大洞,流了满头满脸的血,师父瞧我直喊疼便拿出个烧腿来,那时我只顾著吃,也就忘了疼。这样吧!你也就想著一大根烧腿在你面前,正吃得痛快,自然就不感到疼了。」风潇剑说得理所当然,趁此当口,「唰」的一声,一把扒开莫晏的前襟,露出白皙水嫩的肌肤来。
正被眼前的美景弄得眼睛生花,他不由自主地把视线往下移去,瞧见裸露的半边胸膛一片平坦,他眨眨眼,霎时以为是自个儿眼花了。
风潇剑腾出一只手来,死命地揉著眼睛,睁开眼,再瞧──
白皙的胸膛,依然只有「平坦」二字可形容。
他不敢置信地再揉揉眼,这次顺道戳一戳,戳到泪流满面,他依旧肯定是自个儿的眼睛出了问题。
「别再戳了,你再戳,是会瞎的。」莫晏好心提醒,拿手自袖里掏出一只玉瓶,用嘴咬掉塞布,径自撒药包扎。
幸好,这只银镳没蘸上毒,否则这么一耽搁,毒性恐怕早巳运行全身,一命呜呼了。
「呃……若是我没瞧错,你『那儿』和我的胸膛,好像是……」一样的。风潇剑突地一楞,彷是惊觉自己看见了什么,回过神,捂著双眼鬼叫道:「是我的眼睛瞎了吧?啊啊──我瞎了,我竟然瞎了!呜……我好命苦啊,才刚下山连个鸟蛋都没闯到,眼就瞎了!还闯个什么屁江湖……师父啊,徒儿对不起您,徒儿眼瞎不能如师父的愿了,呜呜……」
对于他夸张的行径,莫晏似乎早巳习以为常,练就一脸不动声色的功夫,眉未扬、眼没抬,自管专心致意在为伤口撒药。
「你没瞎。」只是不肯承认自己眼里看到的真实罢了。
哭叫声顿时停住,风潇剑把头一偏,往那露出的半片胸膛瞧去,再瞧瞧自个儿的胸口,视线最终落在那始终气定神闲的面容上。
良久,他以极度哀怨的语气问出一句:「有没有可能,脸是易容的,就连……」胸也是能易容?
「不可能。」知晓他要问什么,莫晏一口否决了过去。
「你当真是……」
「当真。」事实都已摆在眼前,还能有假?
「最后、最后我仍是要问一句,不问的话我饭是吃不下,晚上也睡不著觉,就是上个茅厕都可能不小心跌到粪坑去──」深吸一口长气,他神情认真,反说了句十分愚蠢的话:「那……我还该不该问?」
莫晏强忍住翻白眼的动作,只因他从未遇过这样的人。
「既然这问题会让你『吃不下饭、睡不著觉、甚至惹得一身腥』。」他款款一笑:「你问吧!」
「你、你真是个男人?」风潇剑伸出颤抖的手指,抖呀抖的,就连吐出的嗓音,也微微发颤。
莫晏仅淡淡瞥了他一眼,点点头。
「……」
难得地,用不著封穴,风潇剑完全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拿著一双眼,使力地瞪瞪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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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天真要亡他?
偷觑了下一旁只管疗伤敷药的莫晏,瞧瞧,那白皙滑辙的脸庞,秋水似的眸、桃花般红润的唇……反正说有多好看就有多好看,九成八是个女人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