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门卫一点都不在乎她那幼稚的威胁:「抱歉,公爵府的舞会只招待能出示邀请函的人。如果您是忘记带邀请函了,那麻烦您去取了函帖再来……」不紧不慢的语调应该足以气死那个被人捧在手上惯了的伯爵千金。
不过,他们随便发生什么争执,应该都是和我没有关系的!
踩著轻巧的步伐走上台阶,对门卫点头示意以后,我正要走进温暖的门内的时候,手臂却突然被一双冰冷的手拽住了:「喂,你算什么人啊?公爵府的地方可不是随随便便的人都能来的哦!」她像是刻意选择了角度,可以让她肩膀上的阶级章在灯光下反射出金色的光泽。
当然,我的肩膀上才不可能别著这种没有品味的装饰品。被打压了气焰的贵族小姐想要迁怒吗?可惜……她找错了对象。
我勾起了一边唇角,轻巧地挣开她的手:「哦……我知道了,是要邀请函吧?」从手腕上的空间匣子里,我拿出纳贝蓝早就为我准备好了的金属请柬,递到她的面前。
「你……」红衣的女性顿时语塞。
门卫在她后面一点的位置上向我低头:「晚上好,布拉德少爷。」向边上让了让,他还是加了一句:「公爵已经等你很久了。」
「嗯,我知道。」停了一下,我又坏心地加上一句:「邀请函的检查工作,加油吧。」
「可恶……你这家伙……」南国的伯爵千金似乎也能听得出我的弦外之音么。「我都说了只是拿邀请函的仆人还没有到啊!」
耸肩,我在转身走进大门的同时丢下最后一句话:「这个就不是我关心的事情了!」
被我丢在身后的,是贵族小姐的怒气和诅咒。
***
忍的确是一个很吸引人的傀儡。
作为今天的焦点,这个看似十来岁的孩子有著清秀的面容和蓝黑色的眸子,从那清澈的眼眸中,几乎可以直接看见流转的纯粹灵气——无怪乎会被称为是「最佳的杰作」呢。
只不过,他身上那种冰冷的感觉却让他比起所谓的傀儡,更像是一个真正的人偶——只有美丽的外表,却没有灵魂的人形。
「我们的卡克伊少爷怎么一脸无聊的样子?」
站在会场大厅的角落,身边某人说出调侃的句子,让我从那个正在和别人说话的傀儡身上收回了视线。
穿著华丽的长衣,公爵府的另一个傀儡在他的面具后面对我微笑。
「如果我会在舞会上表现得兴致勃勃那就是奇怪的事了吧?」转身面对他,我扬眉:「还有……楼兰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学著纳贝蓝那样叫我了?」
「是啊,你参加的次数的确已经多到足够让你开始觉得无聊了。」明确忽视掉我后半的问句,他话题一转:「对于这次刚从人间界归来的忍,也同样没有兴趣么?」
「怎么会,我给了他徽章啊。」我掂著手中剩下的两枚徽章。
所谓的「徽章」,是公爵府的舞会中必备的道具。
所有参加舞会的人都拥有邀请函,而邀请函上则附有三枚特别的金属徽章,徽章的表面描绘有公爵家家徽的图腾,而它的真实形态,却是契约书。
想要得到傀儡的人,只需要在徽章的表面滴上一滴自己的血液,然后再以念力将自己愿意用来得到傀儡的代价附著到徽章上;并且把徽章交给自己看中的傀儡,契约就开始发生效用。直到舞会最后的阶段,傀儡们使用特殊的法术来选择那些徽章的使用者。当他们在选择出来的徽章上滴上自己的鲜血,契约就正式生效了。
「楼兰你呢?还是老样子?」原本曾是冰晶之岛的龙王之一,楼兰即使成为了傀儡还依旧保留著他神秘和高贵的气质——也使得每次舞会都会在他手上堆出徽章的小山。
「总有不少无聊的人和事物。」无法透过面具看到表情,不过可以猜到他正在冷笑:「我很高兴这次舞会的名单上也没有来自冰晶之岛的客人。」
「和曾经的族人交谈是很麻烦的事?」这次换我调侃他。
「麻烦的身份和责任。幸好成为傀儡以后就可以和这些告别——卡克伊,就这点上来说,我很感谢你让我有机会能够成为傀儡。」
「楼兰……」这位前龙王的脾气在某些时候还真是让人苦笑。但是,还没等我说下去,就有人开口打扰。
「可以请你跳舞吗?」带著还算斯文的笑容向我弯腰,蓝色短发的男人一脸别有所图的笑容,对象是我?
身边的楼兰向我点头之后走开,我只能露出苦笑。
真麻烦啊……今天已经是第四次了呢!这次是哪个国家的贵族或者有钱人?刚才那个是北国的某暴发户、再上次那个是月宵国的武技长、再上个家伙听说靠西国的战争赚了不少的钱……
我从来都不知道自己那么容易被误认成傀儡啊!还是说,今天公爵邀请的客人多少都有那么一点奇怪?果然最近异国的出席者开始多起来也是一个原因吧?起码东国本国的人绝对不应该搞错……真是意外的插曲!
刚才已经为排遣无聊而戏弄了三个人,现在的我是一点都不打算玩了。嘴角微扬,我展示自己手上两枚一模一样的徽章给面前的男子:「抱歉,我可不是傀儡哟!」
「啊……抱歉。」一脸错愕,但男人起码还是维持了自己的风度,他向我再次行礼,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终于回复独处的我并不打算浪费掉接下来的两枚,把两枚徽章在手上一丢一接地把玩,我四下观察著大厅中其他的傀儡。
落地窗边上的少年一脸彷徨的表情很惹人怜爱啊,我是不是也该再找个孩子了呢?毕竟那么大的府邸只有纳贝蓝一个人照顾我的起居并不方便。
但是,背后却突然出现了奇怪的气流波动!身体在脑子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动了,往旁边跳开,遭殃的是我身边放酒杯的一张桌子,以及我微扬的发稍。
破空声之后是一长串酒杯碎裂的声音,酒杯的哀嚎还没有结束,不知哪里的贵族小姐的声音就接下去尖叫——未免太热闹了吧?被攻击的人好像是我哦?等等……为什么会有人在公爵府的舞会上攻击我?
迅速找到了攻击的来源,那是一张刚才才近距离看到过的脸——银发和淡金色的眼睛——哦,不正是那个月宵国的武技长?男人的眼睛里闪耀著怒火发出质问:「刚才为什么不明说你不是傀儡?」
他听到我刚才和那个男人的对话了?真是麻烦啊……听说月宵国的人不但脑子僵化,自尊心更是比天还高。眼前这位自我中心的武技长大人一定以为我是故意作弄他吧?虽然和正确答案的确有点接近。
「我一开始就没说过自己是傀儡吧?」我好整以暇,抚平了衣角:「不过很抱歉,你的徽章已经不在我的手上了。」相信那徽章会很高兴地躺在庭院的花圃里的。起码它边上还有另外两个不同主人的徽章陪伴它。
「臭小子,不要太嚣张!」他手上的白刃再度撕裂空气,所形成的尖锐气流这次是直接朝我正面袭来。
「住手!」一声男人的大喝后,突然打横在我面前的手杖直接挡住了那来势汹汹的白刃!
熟悉的男中音带著不熟悉的严肃口吻:「月宵国的武技长阁下,你应该知道,公爵府的舞会虽然不禁止佩戴武器,但是绝对不允许动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