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来的酒都倒进水里,待会先用另一条绢子,拿酒水沾湿被血黏着的地方,再脱下衣服,你自己说要帮我的,不要手软叫我受罪啊!”说完把筷子横放进嘴里咬着。
言武惊讶的看着动作熟练的兰芳,他说出口的话还是这样蛮横的,但侧着身低头咬住筷子的姿态,有种凄楚的壮烈,仿佛他身上留下的是圣痕。
阳光洒在兰芳的侧脸上,完美的轮廓映着金光,盘起的棕发闪耀着,棕色的浓眉根根分明,长卷浓密的睫毛沾有几滴小小晶莹的泪珠,挺直圆润的鼻梁渗着细致的汗水,半掩着的双眸隐隐散着幽光,他仍坚逸的挺直上身,
优雅高傲的坐着,像被人间遗弃的处子,绝然于世……兰芳啊……
“嗯……”言武用手绢沾了酒水,把干掉的血迹弄湿,刺痛让兰芳畏缩一下,言武心一横,动手撕开衣服和伤口紧贴的地方。兰芳不禁痛的用手锤了一下床。
“可以吗?”言武担心的问。
兰芳撇开头不看他,不愿快夺眶而出的泪水让他发现,抓紧床单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那好,长痛不如短痛,忍着了!”言武狠下心,一一沾湿伤口,拉下冷粘的衣服,不知为什么会打的前胸后背都有,手臂上的伤,应该是用手去挡的时后打到的吧?
“哼嗯……嗯……”兰芳痛得扭动身体,死咬着筷子,他本能的往另一个方向逃避,却被言武一把抓回,死段言武……比克宇还狠!
“快好了,不要再乱动!”只剩右边的袖子还有一处黏着,兰劳已经全身冷汗,几处刚撕裂的伤隐约出血,言武一手拉着兰芳,一手捧着他的脸,兰芳皱着眉,痛苦的挣扎。
“最后一次了,忍着点。”言武说着,一口气拉下袖子。
“呜……”兰芳痛得往后弓起身,言武赶紧抱住他。
“哎!你要晕倒啦?”
兰芳撑起身,把口里的筷子用力往地下一吐,“我XXX!叫你不要手软就真的一点都不手软!”
言武不禁失笑,骂人倒挺有力的,只是骂的太狠了点。”
兰芳推开他,站起来不安的来回走动,不时跺脚,想去揉伤口又不敢,只好咒骂着:“痛死了!死克宇!死言武!”
“你净骂我们这些不相干的人,倒是骂骂打你的人啊!”言武想这些伤想必是曹师傅打的。
兰芳笑开怒容,带着笑大声的叫骂:“说的也是……曹新辉我操你娘的!叶世容我操你十八代祖宗!”
“叶世容?北静王叶世容?这是他打的?他干什么打你?”
“他有病!那天先是师傅打了一顿,要我去北静王府里唱,去唱完了叶世容就要我留宿,留就留嘛!他吸了大烟,玩红了眼,拿起马鞭不容分说的胡抽,还要我在上面,我都被打的动不得了他还装傻!真受不了!”
言武听了一头雾水:“什么大烟?什么上面下面的?”
兰芳刷一下红了脸,“你白痴啊?”
“干嘛又骂我?不知感恩的家伙!”
兰芳笑脸盈盈的,羞红的双颊带者无限风情,他仍赤裸着上身,雪白的肌肤画上红痕,别有一种诱惑的味道,他凝视着言武慢慢向他靠近,“谁说我不知感恩?风里落花谁是主?一向偎人颤,叫君态意怜……你是可怜我,还是爱怜我?说话啊……怎么呆啦?”
言武看着他大胆的暗示,傻了眼。他在耳边的低语刺激着心弦,一般骚动在体内乱窜,颈上痒痒的,是他抚过的长睫吗?兰芳垫着脚,扶住言武胸膛,头发凌乱,看似柔润的红唇靠近他唇边。
言武拦腰抱住兰芳,让他贴紧自己,正想吻上那诱人的炙热红唇,却听到兰芳轻轻的抽了一口气………他的伤!
他忙放开兰芳,“我不能这样子对你!……你也自重些,身子是你的,不要老这样乱来。”
兰芳有种被遗弃的感觉,恼羞成怒的说:“什么老是乱来?你当我对每个人都……你还是看不起我?对,我是没你小曲师弟清高。我只是觉得奇怪,难道跟着一个人会比跟过十个人高尚些吗?”
“你不要扯上小曲!”他刚刚完全没想到小曲,只是想到不愿像别人一样对待兰芳,怎么他却不懂呢?言武急的嗓门都大了。
克宇提着药盒推门进来,却看到言武吼着兰芳,心里一阵不舍,于是讽刺的说:
“呦!悍妻吶?我得避避。”说着就要退出去。
“克宇你留下!”兰芳挑衅的看着言武,“该走的不是你,段言武你滚吧!慢慢想你师弟去。”
“我不是……”
“还不出去?我要克宇给我泄泄火呢!你想看吗?”兰芳走向克宇,靠在他胸前。
克宇尴尬的正想解释,言武却二话不说的冲出门,把门用力甩上。
“兰芳,你何苦这样激他?”
“啪!”兰芳迎面就赏了克宇一巴掌,“你死哪去了!害我被他弄的……呜……”
兰芳话没说完就倒在他胸口委屈的哭了出来,“他看不起我……”
克宇心痛的抚着他:“段老板不是那种人,你一定误会了,我待会帮你问问他。不要哭,你从不哭的。”
兰芳呜呜的说:“问个头啦!他哪会直接告诉你他瞧不起我?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我这次栽跟斗了。”
“栽跟斗?你想想,难得有人拒绝的了你,这样不是更特别吗?每个人都迫不及待的想上你,只有他压抑得住,可见他才是真心的看重你。”
兰芳带着泪抬起头来痴痴的望着克宇,“是吗……你的想法都好不一样……那……你呢?你怎么不会想要我?”
克宇无奈的苦笑,“我就知道你要这样间。说实话,第一眼见你,你赤裸裸的,趴在床上喘息着,那时还真让我心动。可是帮你净身时你痛苦的表情,真是让我灭了火。现在我只把你当弟弟,更动不了心了。”
兰芳羞涩的笑着说:“不要脸,谁是你弟弟?快给我上药,晚上我还要跟他们到后台看看。那个段语琴,也敢得罪我,看我不踢落他的正旦才怪!”
“你还是收收气焰,别跟他计较了。”克宇担心的说。
“我才不计较他骂我什么娼不娼的,难道我还怕人骂吗?他的唱功我看了一上午,乱七八糟,再让他撑台子,锦联班就要改卖身啦!我才从秋水堂出来,又要落入火口吗?开什么玩笑!”
克宇一边帮他上药一边唠叨着:
“你好歹多歇几天,又不像以前有人逼着,带伤还要开唱。我看你这次伤的重些,身子都烧了,不如抓几帖药喝好吗?”
“你罗唆什么?休息就休息,喝药就免谈了,贱命一条连阎王爷也未必想要。”兰芳想了一想,不好意思的笑着,“就只有你把我当宝。”
“你该不会要谢我吧!少吓人了,还是对人打打骂骂的像苏兰芳些。”
第四章
到了一个安全的新环境,兰芳一身的刺不像以前,动不动就伤人,柔顺的表情让一张俏脸更鲜艳动人,那双明朗的大眼笑起来更觉深邃,甜美的笑开脸上酒窝浮现,这样无邪的笑脸才是十五岁的孩子应有的啊!
“铁衣尘土,征战如何好。眠沙卧草,梦里旌旗忽倒,急忙惊觉,枕鼓眠旗懊恼,生死谁能保。光阴兮似箭也如梭,急催人老。恨山川的那盘泊盘泊路难行,问君呵,何日得返家乡道,父母恩准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