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琴震惊的看着言武,“你要打我?”
“打你又怎样?你去看看兰芳身上的伤,说他不是被逼的?他身上被打的鞭痕遍布、体无完肤,到现在都还流着血。你怕打、怕痛,先去看看别人怎样对兰芳的!要是你让人这样绑着殴打,看你低不低头!”
言武话一说完,大家都愣住了,兰芳看起来多娇嫩,心形的小脸柔柔的带着一抹飞红,白皙稚嫩的皮肤上,留有怎样的伤痕呢?段师傅以前打人很少打到流血,就已经痛得刺骨了,难道兰芳的师傅真狠得下心打他成伤?
言武又低吼一声,“你去是不去?”
语琴其实也很惊讶,刚刚只要轻碰兰芳的背,或拉他的腕,他都会畏缩一下,不然就是猛抽一口气,他还以为是兰芳做作,原来他身上有伤啊!
“去就去,我怎么知道他是这样生活的?又不是故意要伤他的,你们不要每个人都把我当贼看好不好?”语琴低头嘟嚷着。
言武松了一口气,虽然语琴做错了,可是如果兰芳一来就惹事生非,那以后大家都没好日子过,他希望兰芳能放语琴一马,别再多生事端。
言武领着语琴到兰芳门口,敲了敲门,没有回应。在门外两人对看了一眼,言武先推门进去,兰芳坐在床上靠着床柱,皱眉闭着眼,俊脸上泛着桃红。
言武走过去,他好像也没发现,“兰芳,语琴给你赔罪来了。”
“嗯……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们先出去。”兰芳眼睛微开了一下,很不耐烦的挥挥手。
“你怎么啦?不舒服?克宇呢?”言武顺手摸了摸他的前额。
兰芳忙推开他的手,“动手动脚的,作死啊?”
言武担心的说:“你……头上很烧耶!”
“废话!又不是死人,难道是冷的吗?”
语琴小心翼翼的看着早上看来很柔顺,现在却很粗鲁的娇娃,“兰芳,我向你道歉来了,你还好吧?”
兰芳不耐的叹口气:“我听到了,你们先出去,我要一个人静一静。”
言武转头向语琴说:“你先出去,找兰芳的仆役叫他进来。”
等语琴出去以后,言武蹲跪在他面前,一手去挟起他精巧的下领,“兰芳别嘴硬了,你看来就是不舒服的样子,究竟怎样?我给你请大夫来好不好?”
“我叫你们都出去,你留在这干什么?给你那宝贝段语琴整个上午抓过来拉过去的,伤口都裂了。克宇回去秋水堂拿药来,他昨天竟漏掉了我的金创药。对了,叫你要找什么之前都要先问我,你叫段语琴去找克宇,要到哪找去?”
言武担心的想扶兰芳躺下,“让语琴去慢慢找,算是罚他对你不敬,你不舒服的话先躺下来……”
“哎呀!你是鸡公的太太呀?不要碰我了,能躺我不早躺下来了?痛啦!”
听到兰芳喊痛,言武赶紧又将他拉起来。
“放手!放手!不要再拉了!段言武,我拜托你滚出去,你!哪有人这样粗鲁的!”
言武慌了手脚,一下帮兰芳拉起,牵动了伤口,惹得他哇哇叫,于是又紧张的拍他的背想安抚他。“嗳呀!”兰芳痛的弓起身,“段言武!你三千两花的心不甘情不愿的,要整死我才划算吗?”
言武忙收回手,坐离兰芳远远的,“我不动,我不动可以吧?”
兰芳靠在床头柱上无力的苦笑着,看手足无措的言武,“你杵这儿干嘛?”
“我陪陪你等克宇。对了,我唱曲子给你听。”
兰芳窝心的点头笑了,脸上泛起一抹红。
“凝碧旧池头,一听管弦凄切。多少梨园声在,总不堪华发。杏花无处避春愁,也傍野烟发。”
言武宛转的唱起小曲偏爱的小调,唱完后也不看兰芳,低着头就说:“这是小曲喜欢的小调子,你觉得好听吗?”
兰芳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原本还觉得感动的,他没事净提他师弟干什么?“难听的要死!亏你是个戏子,也能唱这么难听,滚出去不要吵我!”
“你……好端端的发什么火?连小曲都喜欢的你还不喜欢,果然是怪人。”
“谁像你师弟那样不挑?连屁声都好听,难怪跟了端亲王去了,想来他的屁声比你好听些。”
“苏兰芳!你要说粗话无妨,不要动不动扯小曲出来。”
“谁先扯他?你成天想着他还怪人扯他,没事唱什么怪调子嘛!”
“不跟你废话,你自己慢慢打发时间吧!”
“早叫你走的,留在这献什么丑!”
“走就走!哼!”
“快滚吧!哼!”
言武走到门口,又不忍的回头看,兰芳正低着头好像在拭泪,发现言武看着他,很难堪的抓起枕头丢过去,但身子的不适分散了体力,枕头才飞起就落地。
言武走过去拾起枕头来,“地上脏,没事不要拿枕头出气,糟蹋东西。”
兰芳看了他不解风情的呆头鹅样子,俊逸的脸庞尽是彷徨,不觉心又软下来,“不拿它出气,那你过来让我揍两拳。”
“你现在一点力也没有,就让你揍二十拳也无妨,只怕你又拉扯自己的伤口,再伤了就不好了。”言武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头,苏兰芳性子其实像个小孩子嘛!自己何必跟他计较?
兰芳不再回嘴,静静的享受他放在头上,只有爱宠没有欲念的安抚。
身上的伤好像越来越痛,他可以感觉到底衣又湿了,疼痛和发烫的身体让他无力做任何动作,如果他不是这么不舒服的话,或许会起身去引诱言武也说不定。这样的自己,真是让自己都瞧不起……
“兰芳……你其实是个性善良的,别老是嘴里不饶人,像现在这样乖巧多好?……怎么啦?都不说话。”
言武发现兰芳眉头皱得更紧了,冷汗由脸颊滑落,他的呼吸变的低沉而快速,修长的手指不安的抓着床单。
他俯身把兰芳的脸捧起,“我知道你很不舒服,告诉我,怎么样才能帮你?”
兰芳咬紧牙关,伤口的血黏贴着底衣,死克宇还不快回来!要是血干了就惨了,每次不赶紧处理伤口,最后要把衣服脱下来时,简直是要他的命……
“你去弄一盆热水,一双筷子,两条白绢,一壶劲酒,要快。”等克宇不如叫言武帮他。
言武听了赶紧去准备,热水、筷子、白绢、劲酒……兰芳这时候还贪杯?真是没救了。
东西准备好了,言武把东西都放在床前的梅花梨木桌上,把酒递给他,“你要喝酒啊?对伤口可能不大好吧?”
“帮我先解外挂。”兰芳对递过来的酒摇摇头。
言武依言替他除去外挂和长袍,突然觉得他的腰身很纤细,很惹人爱怜……不行!
胡思乱想什么!他赶紧摇头,甩开奇怪的想法。
底下的衣服似乎比昨晚沾上更多血,有些已经干了,让衣服紧贴在兰芳身上,言武看了一阵鼻酸,虽然兰芳个性古怪,可是这样的痛楚他都忍着,让人替他感到心疼。
兰芳看了言武的表情一眼,“你不要可怜我,多余的同情只是更伤人,待会下手狠一点,快刀斩乱麻,知不知道?”
如果被打了,一向都是克宇帮他善后,他够冷静,要换了别人婆婆妈妈的,反而受罪,不知言武行不行?
兰芳把头发整个挽起,露出优雅的颈子,
“酒给我,把手绢拧湿,拿一条过来,还有筷子。”他坐在床沿,先喝了几口酒,把手绢包裹住竹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