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那……就谢谢你了。」唐泽夕还是忍不住地轻笑出声。
「你笑什么?」白镜湖觉得自己说得那么认真,而唐泽夕却在笑,自己就好象变得跟个傻瓜一样。「我是说真的,我真的有钱!」
「我相信、我相信,我只是因为太高兴了,所以才笑的。」唐泽夕赶紧说道。
白镜湖听后灿烂—笑,挽着唐泽夕的手继续东看西看,一副亲密的模样。
「你不是说过要去找你弟弟吗?」
「嗯,我先送你回客栈,等一下就去。」唐泽夕听他这么一问,脸上顿时露出一丝阴影。
「难道我不可以跟你一起去?」白镜湖觉得大失所望,自从与他认识之后,两个人可是连一刻也没分开过的。
「因为他在军营里,可能不太方便,下次吧。」唐泽夕温柔地笑了笑,然后拍着他的手背。「听话,我很快就回来了。」
「那好吧。」白镜湖乖巧地点了点头,和他一起走到客栈的门外,却不肯一个人进去,只是站在原地望着他。
「去休息吧,要是饿了的话,就买些吃的。」唐泽夕说着。白镜湖的体力实在好得有些离谱,走了那么远的路,而且一直露宿都没能好好休息,换了其它人早就已经受不了了,他却还精神奕奕地拉着他逛了半天的市集。
白镜湖只是点头,然后站在那里望着他离开,简直就像个眼巴巴等着娘亲回家的小孩。
唐泽夕想到这里,不由得一笑。
「记得早一点回来!」白镜湖大声向他叮嘱着。
「傻孩子。」走了几步的唐泽夕笑着回过头来,不知怎地,眼前那个身影忽然变得瘦小了许多,小得让人心生怜惜。
他竟看得呆了呆,直到被身旁的路人碰了一下才回过神来。
最近,他总是不知不觉就这么迷失在那漾着水气的眼眸之中,越来越难以自持了。
第四章
其实唐泽夕要在军营里找到唐炎慈的帐棚,并不用花上什么工夫,只要放眼一看,最大、最华丽舒适的帐棚就一定是他的。
事实证明果然没错,当唐泽夕无声无息地走到唐炎慈身后时,这家伙正在一个大木桶里优闲地泡着澡。
洗澡的水里加入一些特异的药材,因此空气里也弥漫着奇异的香气,帐棚里铺着华美的地毯,桌上摆着各类的水果与点心,透明的水晶杯里流淌出美酒的香醇气味,火盆里的炭火正烧得炙烈,让整个帐棚里处于如春天般的温暖,又带着一种奢华。
唐炎慈回过着一看到他,并不觉得惊讶,只淡淡地说了一句:
「怎么现在才来?」
「路上有些事耽误了。」唐泽夕并不想向他提起白镜湖的事,于是随意地将话带了过去。「而且我也大概听说了这里的情形,想到反正你也没那么快离开河城的,所以也没有急着赶路。」
「帮个忙行吗?」唐炎慈顿了一下,忽然说道。
「那当然。」
「衣服在那个地方,帮我拿过来。」唐炎慈伸手往床榻的方向指了一下,用懒懒的语调使唤道。
唐泽夕倒不以为意,反而一脸笑意的将衣服取了过来。
唐炎慈这么从木桶里出来,赤裸着身体就站在他面前。
「二哥。」
唐炎慈轻轻唤了一声,然后认真地看着那张比自己要矮近一个头的脸。这么多年,光阴竟然都没在他脸上留下什么痕迹,仍然还如同记忆中的那个模样,线条柔和的脸,眼睛里总是流露着那么温柔的目光。
「怎么了?」唐泽夕抬头,微微一笑。
唐炎慈从他手中接过衣服,径自将衣服穿了上去,随后舒服地躺在那张垫着豹皮的躺椅上面,慢悠悠地道:「我小时候曾想过,如果你是个女人的话,我就一定要娶你。」
唐泽夕楞了楞。
「别胡说,不过我很好奇为什么。」
唐炎慈想了想,「也不为什么,不过硬要我说原因的话,大概就是如果你是个女人,一定会是个好娘亲吧。」
「炎慈……」唐泽夕本来正在喝茶,听到这句话之后立即被呛了一下,咳了好久才勉强能说话。「就算你这是一种赞美,我听了也不见得会高兴。」
「是吗?」他耸耸肩。
他们虽然不是同一个娘亲,但他似乎从小时候就挺粘唐泽夕的,因为自己的娘亲也是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因此和他一样年幼丧母的唐泽夕也就一直特别照顾他。
他的温柔与细心在唐炎慈年幼的心里,几乎是代替了母爱的存在,皇室之中原本应有的尔虞我诈在他的心里完全不见一点踪影,是一个让人可以放开心去信任和依赖的人。
「要喝一杯吗?」
「如果只是喝一杯的话,那当然没问题。」唐泽夕微笑地说道。
他素来都是滴酒不沾的,而且酒量也实在是差得可以,又不太懂得怎么拒绝别人,所以常常一不小心就被灌醉了。现在白镜湖还在客栈等着,他可不想喝醉了回去。
好在唐炎慈也不是贪杯之人,他只是喜欢酒宴里带来的那种美酒浓郁香气和奢侈的享乐感受,他享受的只是纸醉金迷的气氛,倒不在酒的本身。
唐泽夕刚刚坐了下来,就发现唐炎慈出乎意料地喝得有点快,他感觉到他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于是沉默地等着。
直到酒盅里的酒快要见底,唐炎慈才开了口。
「这次胡国向我们出兵的事,你是怎么看?」
「这个?」他呆了一下,「情况你应该比我清楚才是。」
「他们从一开始只是一些小骚扰,等到皇兄派我来到这里之后,就立即躲起来毫无行动,显然事有蹊跷。」
唐泽夕心里一惊,「那你现在离开京城,皇兄岂不是很危险?」
「你不用担心,他没那么容易死的。」唐炎慈的语气明显有着幸灾乐祸的味道,仿佛根本没将这事放在心里的样子。
「不管怎么说,也不能太大意了。」唐泽夕想了想,「你现在打算怎么做?」
「胡国根本没有真的要与我们打仗的意思,而我们现在最大的威胁也不是他们,等到京城那边有了动静,再做打算也不迟。」
唐泽夕暗暗叹气,这里所做的一切,以后都只是谈判桌上的筹码罢了。将士们杀敌时,可以不惜自己流血牺牲,但在这背后的一切就远远不是进退、生死那么简单。说到底,在河城上演的这一出戏,都只是一步棋子。
「你明知道这件事有内情,为什么还非要来河城呢?」
「我这次找你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我其实是因为……」
话还没有说完,这时陈卓林忽然闯了进来。
唐泽夕楞了一下,他果然比他们更早来到河城。正想开口询问关于黄玉锦姐妹的事情,但是陈卓林却根本没有发现他的存在,一脸怒气冲冲地走到唐炎慈的面前。
「三王爷,我们明明已经将敌人逼退,为何还要一直停留在这里?为什么不趁这个机会追击,还以颜色?」
「住口,还轮不到你来教我该怎么做。」唐炎慈冷冷地道,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看也不看他一眼。
「你……」陈卓林瞪着他,气得说不出话来,「你究竟还在等什么?这里是战场,不是享乐的地方!」
「你急什么?」唐炎慈仿佛是故意激他似的,语调不疾不徐,还带着些嘲讽意味。「皇上既然将这里交给了我,你们就得听我的,没有让你插嘴的余地!你清楚了没有?清楚的话,就给我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