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魏兰儿哭得一枝梨花带泪雨,却止不住娘亲身上不停流出的血水。
撑着一口气,魏大娘紧抓住脚边萧璃的衣杉一角, “公、公子,求你… 求你… 救救我女儿… 求求你们…
”无助的双眼探向从刚才就一直围在旁边观看,却没有一个敢上前说句公道话的村民们。
“求…求你,公子… ”魏大娘几乎要抓破萧璃的衣衫,无助哀怨的眼神透露出她强烈的请求。
“唔……”终于,吐出最后一口血水后,无力的身子一瘫、就这么倒地死去。
“娘!──”魏兰儿眼见亲娘惨死,不禁痛哭失声。
看着眼前的人间惨剧,萧璃激动到想上前杀了这些恶劣狗官。
他深吸口气,慢慢蹲下身子,拉起魏大娘余温尚存的手,缓缓地,将她抓住自己衣衫的僵硬手指一根根扳开,再小心翼翼地放下。
蹲在惨死的尸体前,萧璃忍不住骂道: “狗官!这还有王法吗?”
冰冷如刀刃般的语音透出强烈的不满,让一旁的武良及李永泰微愣了下。
“臭小子,你刚才说什么来着!”武良率先跳到萧璃面前张牙武爪。
萧璃站起身,双眼如火,无畏无惧,
“素闻龙腾天祺王治国甚严,对上严以律己、对下重惩百官,但求国内歌舞升平、万民安居,今日看来,不过是人们浮滥夸实、以讹传讹罢了!”
“大胆!竟敢污辱皇帝陛下,来人啊,快将他给我拿下!”武良大声叱喝着。
“住手!我身犯何罪,你们凭什么抓我!”这个狗仗人势的臭奴才实在嚣张。
“就凭你刚才出言不逊、辱骂圣上!光是这条罪名,大爷我就可以让你吃上十年八年的牢饭。”武良奸诈一笑,露出一副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的嘴脸。
“真是荒唐!这天下难道没有公理了吗?”萧璃大怒。
“有啊,我就是公理!”李永泰悠悠哉哉踏上前,摇了摇手中折扇,一副安然自若的模样,
“这普天之下,别说是你们这些没长眼的乡巴佬,就算是皇帝陛下见了我,也得叫声‘皇叔’啊!呵呵,你们说说,这世上还有我说了不算数的话吗?哈哈……”李永泰笑得甚是得意。
“是啊、是啊,王爷您说了就算、说了就算,您是公理、是百姓的天……”武良顺势将他捧上天。
萧璃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强抢民女的无赖竟是个皇亲国戚,还是皇帝陛下的叔叔,看来龙腾皇族的素质也没比他天盛好到哪儿去嘛!
“果真是不知耻的蛮族,光天化日之下干出这种见不得人的勾档,还有脸报上自己的来头,真是丢尽皇室脸面!”正在气头上的萧璃管他是哪里来的王爷,想当年,就算是皇帝陛下他也敢招惹,今日又会怕了这番邦蛮人不成!
“混帐,来人啊!给我拿下!”李永泰也动火了,他龙腾入主天盛已两月有余,上至王公贵族、下至百姓小民,谁见了他不是必恭必敬,这小子竟敢如此胆大包天、公然挑衅!
几个侍卫立刻蜂拥而上将萧离团团围住。萧璃当然不肯乖乖就擒,左一拳、右一腿,与一干侍卫对打起来,虽然他的功夫底子并不扎实,但好歹也练过几年拳脚功夫,虽然常常被李希琉嘲笑,但比起一般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文弱书生还是强多了。
“贱民!还敢抗指!”一旁的李永泰见萧璃不肯乖乖束手就擒,怒火更炽,双臂登时运劲、飞身一跃,五指化掌翻出,
“啪啪啪”连三掌,不偏不倚正中萧璃胸口。
“唔……”萧璃被李永泰强劲的掌力击得身子连退十几步,脚下站不住、整个人跌坐在地。
“哼,这种三脚猫功夫也敢强出头!”李永泰一脸不屑。。
“你……”萧璃想反驳,却觉喉头一甜、一口鲜血急涌翻上,忍不住张嘴一喷,身旁的古琴顿时被染成一片红渍。
“武良。”李永泰摇摇手中折扇,依然悠闲唤着属下的名。
“奴才在。”武良立刻哈腰上前,主人正在气头上,可别又惹恼了他。
“听说,下个月初的祭天大典,还缺几个人头是吗?”
“是的。”
李永泰阴狠一笑, “去,把这杂啐带下去,拿他的项上人头去祭天!”
“是,小的遵旨。”武良笑得开心极了,这个不知死活的小王八蛋死定了。
第四章
萧璃从没有想过,自己会再次被绑上囚车。
只是,这次的目的地不太一样,上次是被丢在荒山野领上,这次可是将他往京城里送。
听说,要祭天用的。
近年来,燕京城畿数百里内外,五谷不丰、田稼不收,是以,龙腾新皇将在登基百日时,举行一场
“祭天大典”,砍杀前朝叛党上百余人,美其名为祭天、息天之怒,实则杀鸡儆猴,要那些对前朝尚存一丝忠心的顽劣份子睁大眼睛看清楚──江山早已易主、风云一夕变色,别再妄想着拥护旧主复僻一事。
抱着怀中一张古琴,萧璃与一干囚犯被送进皇城的大牢房里,待时机一到,他将与上百罪囚一起被推出午门斩首。
头上那条布巾在进入囚牢前早已被狱卒揭下,当时,一干狱卒个个瞠大了眼像是见着妖怪似的惊骇不已,尔后,总算有人开口不屑斥了声,
“呿,原来是个早就该斩的死囚!”
萧璃面无表情的脸上僵了下,是啊!若不是那些毒蜘蛛阴错阳差救了他,此刻,他早已葬身荒山上,又何苦活着受罪呢?
轻拨两下琴弦,萧璃试图让琴声冲淡心中的凝重。
希琉曾说过,今年春天会回来看他,可惜,他一直等到入夏却还是没见着他的踪影。
他爽约了!
萧璃心中有些许失落,虽然他原就不奢望李希琉会记得他。
又拨了两下琴弦,声韵略扬,抹去几许哀愁。
没关系,至少这张琴是他亲手为他而凿、为他而制,临死前,能有这张友人相赠的古琴为伴,也算是人生一大宽慰吧!
瑽琤的琴音吟唱流泻,轻然淡雅的乐声飘荡在阒暗幽深的牢房里。
“吵死了,一天到晚抱着那张破琴鬼叫个什么劲!”一声怒斥从牢房外传来。
萧璃停下拨弦的手,抬眼看着牢门外的人。
“看什么看,小心我挖了你眼珠子!”带着几分醉意,脾气暴躁的狱卒指着萧璃鼻尖骂道。
萧璃忍下心中不满,抱起古琴,起身退到牢中一角,不想跟个醉鬼争辩。
“喂,你那什么嘴脸?这样就想走人?我忍了你很久了!”狱卒像是发酒疯般,硬是跟萧璃杠上了。
“把那张破琴给我丢出来!”
什么?萧璃怒瞠他一眼,要他的琴,门儿都没有!
“可恶!我跟你说话,你听见没?”狱卒大吼的声音不仅吵醒一旁休息的囚犯,也引来牢房其它守卫探视。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几个狱卒问着。
“这家伙一天到晚拿着那张琴鬼叫,我要砸了它!”
这倒是,这个烙着蜘蛛印的家伙,打一进牢房开始就整天端着张冷冰冰的脸,一天到晚抱着那张破琴,好象多清高似的,大伙儿早就看不惯他了。
“喂!黑蜘蛛,快把那张破琴丢出来,否则有你受的!”一班执勤的牢狱开始叫嚣起来。
萧璃仍是死抱着琴,窝在墙角,完全不理会。
“臭蜘蛛!”狱卒们啐骂了几声,开始扯动牢门大锁。
几个身行高大的狱卒率先进入牢房,粗鲁往萧璃怀中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