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不怕爵爷知道?」知道自己已经躲不过死劫,莫言笑也只能微笑以对,只是爵爷怎么办?他怎么能接受西门冽的背叛?
「『莫言笑是死在招降中的意外,下手的盗匪已以伏诛。』我会这样告诉爵爷,如果你觉得还不够,我还可以告诉他,十年前的莫言笑是从武王府出来的……」
莫言笑抚住心口,不想再听任何刺激的话,看来……他什么都知道了。
「不要说!他那么自傲,受不了打击的,你就告诉他,我被乱民杀死就好了……」莫言笑再出笑不出来了,十四年,他用了十四年的时间到那个人身边当卧底,也花了十四年的时间发现自己竟然,竟然……
「我求你,不要告诉他。」到死他都不想让那个人知道,自己喜欢他。
这是自己唯一能保有的尊严了。
「如果这是你死前的唯一要求,我答应你。」西门冽看著眼前那个有笑著的眼睛里居然流下泪水,心不知不觉有些软了。
也许,这个人根本没想过背著墨黔。
「动手吧。」莫言笑最后一次闭上眼,脑海里出现他和那个人第一次见面的影像。心里想著,也许,早在第一次见面时,他的心就已折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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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墨黔第一次等人,可却是他等得最焦心的一次。
一个英挺的大男人就这样倚著大门,仰望远处,他在等什么呢?抑或等谁呢?没有人敢问他,就像以往从没有人敢干涉他的不当行为一样,他的背后是一整片的桂树,桂花已经开了,满枝的花叶摇曳生姿……,这是他为某个人种的。
而那个人却从没看过它们一眼。
为什么要在这儿等?墨黔有满腹说不出的心思,他就是想等,等那个人回来时第一眼就能见到他,或许,还能听听他说话?
虽然最近两人的交谈机会减少,可是,他感觉得到,那头小老虎已经在疏远他了。
这也是意料中的事,原本,老虎就不适合让人豢养,养大了,都不知道下一瞬间它是不是会扑过来把自己给吃了。一开始就知道。养了,它也不会属于自己,可是他偏偏不信邪的想去掌控。
也或许,是想赌,赌那根本不可能出现的奇迹。
墨黔觉得有些好笑,关于自己,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自负聪明绝顶的自己,会输在一头老虎上。
是活该吧?路是自己选的,老虎是自己要养的,就算被吃,也是心甘情愿了。
烟尘滚滚的远方几著人影慢慢在接近,他知道那是他的小老虎,那英姿态焕发的模样,像极了凯旋归来的雄狮,墨黔笑了,他知道老虎从不打败仗。
远道归来的都是他养出来的死士,每一个都可以一挡百,却不及他亲自教出来的老虎,那样威猛,那样……绝情。
人已下马,站到眼前,风尘仆仆抵不了那脸上的雄伟气势。老虎一身是血,可没有一滴是属于他的。「胜了?」明知问得多余,可墨黔还是问了。
「灭了十分之八,剩下都是归顺的精英。」连老弱妇孺他都没有放过,下手毫不留情,留下来有何用处呢?楚山寨已破,那些弱者留下来民只是等死而已。
早知道他下手很少留情,却还是不免惊心,老虎愈来愈残忍,那一天会为了自由而吞噬了主人?
「那很好。」心里有一个地方其实是暗自开心的,老虎愈没有人能伤得了他,这是好事。
「有一件事,……要禀告爵爷,莫大人死了。」
墨黔心跳停了一下,老虎的吞噬开始了吗?
「怎么死的?」说出口后,墨黔惊觉自己真是傻子,不管是怎么死的,最终都只有一种说法子……盗贼杀的。
「……」西门冽轻轻靠到墨黔的耳边,说道:「我杀的。」
墨黔笑得有些凄凉,「有没有留他全尸?」不敢让其他人听见,这头老虎的背叛。
「没带回来,烧了。」
墨黔望著西门冽的眼睛,闪闪发亮的,是复仇后的痛快。
「不是他,你知道吗?」杀人的,不是那个人啊。
「我知道,可我还是要杀他。」西门冽淡淡的口吻,淡淡的笑容。
墨黔不可思议的看著他,「你心里明白是谁杀的。」这不是一句问话。西门冽那么的聪明,应该早就知道莫言笑只是出来顶罪的。
「是你。」
「为什么?」不该问出口的,可是墨黔还是问出口了。
他直笑著,笑自己的傻。
西门冽轻轻的在他的耳边吐气,告诉他残酷的事实,「因为杀他,比杀了你还令你难过。」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
令自己难过的,是老虎再也不依恋他的主人了,连杀他都觉得多余,不是吗?
墨黔轻轻的闭上眼,企图压下某种欲夺眶而出的液体。
「真要为你弟弟报仇的话,你还是要杀了我吧?」
「总会有机会的。」西门冽深深的看了墨黔一眼,随即带领著身后那票早已等得不耐烦的死士踏入门内。
充满杀戮的血红血的双眼,依旧看不到满园的桂树。
第十章
「你已经报仇了,接下来,是不是该换成办本王的事?」武王手中把玩著美玉,眼神中再也没有第一次见到西门冽的恐惧。
再厉害的老虎他都有办法让他变成一只猫。
西门冽静静的倚在窗边,像一头豹一样庸懒。他的视线对著窗外的一棵树,像是在沉思著什么。
「本王问话,你怎么不回应?」西门冽那懒得搭理的模样,著实让武王动了肝火。
「我在听。」依旧没有回头,西门冽用少得可怜的话,来告诉眼前的中年人他的听力正常。
「你难道就不能看著本王说话吗?」武王在心里头哼了几声,暗恼著给了他不用跪的权力,这人就开起染房来了。
「我来,不是专程看王爷的脸。」
窗外的空气冷得像是要结冰,天空下起了薄雪。
「你……」武王原本要跳起来修理眼前的人一顿,但转眼又想到他怀中的刀他惹不起,半起的身子滑稽的顿了一下,又坐回王椅上。
「第一件事,本王要你杀一个人。」
「谁?」西门冽这才缓缓回头,总算谈到正经事了。
「皇帝。」武王那有些老态的眼睛眯了起来,声音低低的,像是怕给人听到一样。
「皇帝?」不是听说快病死了吗?有必要多此一举吗?
「他病了这么多年,还霸著位子不放,天下苍生都在议论皇帝的生死了,他却连遗昭也不立,与其让他这样拖著,不如早点送他上西天。」
武王愤恨的口气仿佛他是在谈论他的敌人。
「不过,那个老家伙狡诈的很,把玉玺给藏了起来,谁都不说!在找到传国玉玺之前,就算杀了他也没用,所以这件事暂且拦下,我们先谈谈第二件事,本王记得,你是天山老人的弟子,是不是?」
西门冽的眼神变得很冷,像窗外满天的冰雪。「曾经是。」
「哦?曾经啊……不管你学到多少本事,本王要你不择手段做出长生不老药。」
西门冽的目光似乎闪了一下,但他的默不作声被武王当作是默认了。
「第三件事……」
「你确定要一次用完所有条件?」西门冽嘴角笑了一笑,似乎不太相信有人会这么蠢,不懂得保留筹码。
「当然。」武王嘿嘿笑了起来,「本王要你率领所有的死士,在楚山立寨为王。」
所有的死士?这么说,他已经不要墨黔这颗棋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