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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只知会王子觉,捐赠者来自东部,是一名女子。

  恕之问:“他可觉兴奋?”

  “他叫我暂时别将消息告诉你,万一节外生枝,你不致失望。”

  恕之笑出声来。



  安医生激动地说:“你俩真诚相爱,双方都只为对方着想,令人感动。”

  恕之突然羞愧,“哪有医生说的那么好。”

  安医生说:“你先做手术,他跟着来。”

  平律师到访。

  她握着恕之的手,“深小姐,我代子觉多谢你。”

  “你们都爱惜他。”



  “手术后我会为你们主持婚礼,你喜欢何种仪式,在什么地方举行?”

  恕之牵动嘴角,“也许,他痊愈之后,不再愿意娶我。”

  平律师握住她的手,“那我头一个不放过他。”

  看护进来替恕之做麻醉。

  平律师与安医生碰头,她轻轻说:“本来我欲着手调查深恕之身份。”

  “可是,今日已无必要。”

  安医生点点头,“她爱子觉,这已经足够“。”

  两人都重重吁出一口气。

  医生安排得很好,她回家那日,刚好王子觉进院,她还可以送他。

  王子觉说:“我只是例行检查,有好消息,安医生会通知你。”

  恕之微笑。

  王子觉充满信心,“等我回来。”

  恕之看他出门。

  那天傍晚,仆人对她说:“深先生回来了,他在客舍。”

  恕之抬起头。

  十多廿年来,她与他相依为命,两为一体,如影附形,她对他惟命是从,赴汤蹈火,他对她也一样。

  可是今日,她第一次嫌他多余。

  她听到他的名字,心中一凛。她缓缓走到客舍,正好看到他慢慢走出来。

  有好几日没回家梳洗,他头发肮脏凌乱,半脸胡须,衣衫不整,他朝她伸手。

  她不去理他,只说:快去清洁。

  他陪笑:看到你无恙才放心。

  恕之不出声,他过来拉她,她本能地挣脱。

  “还在生气?我已经赶走那女人,以后不再犯。”

  恕之不出声。

  “我实在闷不过,这一段日子整天无所事事困在屋里……我再向你道歉。”

  恕之双手绕胸前。

  “听仆人说,你们将准备婚礼。”

  恕之黯然,低头不语。

  他所关心的,不过是这件事。

  “证书上有双方签名,又有见证人,不怕他抵赖,恕之,你将继承他全副财产,恭喜,你日薪不止十万。”

  恕之听到这种话只觉刺耳。

  从前,他们默默行动,今次,他一定是觉得要用加倍力气说服恕之。

  “王子觉人呢?到什么地方去了?”

  这时仆人走近:深小姐,安医生找你。

  恕之看到忍之眼中有一阵喜悦,他认定王子觉危殆。

  恕之走到客厅听电话,安医生在那头说:恕之,手术成功,他想见你。

  “我立刻来。”

  司机把车驶到门口,恕之看到她兄弟似只夜枭似远远观望,等待死亡消息。

  恕之打了一个冷颤,因为她也是枭的同类。

  恕之看到王子觉躺在隔离病房里沉沉睡着,她希望这个无辜善良的人可以继续生活下去。

  她问医生:可以说话吗?

  “暂时不行。”

  这时王子觉忽然睁开双眼,看到玻璃窗外的恕之,他笑着朝她摆摆手。

  恕之说:子觉有顽强生命力。

  恕之把“早日康复”写在纸上给他看读。

  安医生把恕之带到会客室,他说:在你之前,他已经放弃,整日在书房内,自拟讣闻:王子觉,江苏省崇明岛人士,在世寄居27岁……

  恕之抬起头微笑:原来他只有27岁。

  “他是孤儿,并无亲人。”

  “我也是。”

  “恕之,你还有兄弟。”

  恕之点点头,“呵是。”兄弟。

  “子觉也有若干表亲,患病之后,没有精力应酬,渐渐疏远。”

  看护敲门进来:王子觉想吃覆盆子冰淇淋。

  安医生摊摊手:病人一有精神便开始刁钻。

  恕之说:家里有,我回去拿。

  安医生告诉她:明早再来,可以与他讲话。

  恕之揉揉双目。

  “你自己也需要休息。”

  司机把她送回家去,雪是停了,气温却更加寒冷,地面银光闪闪全是冰屑,一不小心就会摔跤。

  忍之在大门口等她,他问:可是不行了?

  恕之不出声,他伸出手拉住她:告诉我。

  恕之回答:他精神稳定。

  “我有话同你说。”

  “今日来回奔波,我已经十分疲倦。”

  “明天早上我找你。”

  第二天,他起得晚,恕之早已出去。

  过了几天,她接了王子觉回家,同行还有医生看护,病人坐在轮椅上,穿着斗篷保暖。

  从那天开始,病人一日胜一日地康复。

  恕之陪着王子觉散步,下棋,聊天,在庄园里无忧无虑谈到婚礼。

  王子觉说:请什么人,吃何式菜式,你尽管说,喜欢哪件礼服,叫专人去定制。

  恕之凝视王子觉,他开始长出毛茸茸头发,皮与骨之间有脂肪垫底,不再像一具骷髅。

  他长相并不难看。

  最主要的是,他心地善良,从来没有人像他那样爱恕之。

  恕之这样回答:牧师到庄园主持仪式就可以,无所谓穿什么吃什么。

  王子觉笑:就这样简单?

  “下星期一好吗,会否仓促?”

  “我请平律师安排。”

  恕之站起来替他斟葡萄酒。

  “恕之,多谢你走进我生命。”

  这个可怜的人,至今他还不知引狼入室。

  恕之伸手握住他的手。

  王子觉说:我决定把松鼠餐厅赠予你兄弟,设法帮他领取售酒执照,你们兄妹仍然住在同一区。

  他为她设想周到。

  恕之忽然想起:但松鼠餐厅是松山的生意。

  “松氏夫妇仍然可以留下。”

  恕之当时并不觉得有何不妥。

  王子觉说:天气暖和了,我们可以扬帆出海,或是往欧洲旅行。

  他说得仿佛整个世界就在他们面前。

  “恕之,我们间中还可往城内小住,逛博物馆观剧游公园购物。”

  他双手紧紧握住恕之的手:我俩永远不再寂寞。

  他们背后有人咳嗽一声。

  王子觉抬起头:忍之,过来,好消息,医生说我有完全康复机会,届时我俩出去打高尔夫或是网球,我还喜欢赛车及风帆,我俩可以作伴。

  忍之整个人僵住。

  王子觉看着他:恕之没告诉你?她一定是太高兴了,我已接受骨髓移植,手术成功。

  忍之动也不动。

  王子觉说下去:真幸运,捐赠者不愿透露身份,我已托安医生衷心致谢。

  忍之取起桌上酒瓶,自饮自斟,他脸色煞白,双手微微颤抖。

  “忍之,从此把王家当自己家好了。”

  恕之忽然说:忍之,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子觉说,把松鼠餐厅转赠给你,但是我知道你一向不喜欢乡间生活,你情愿到城市发展,是不是,你大方向子觉讲清楚,不用客套。

  忍之一双眼睛瞪着恕之,难抑怒火。

  王子觉轻轻问:忍之,你要到城里去?

  忍之不出声。

  恕之说下去:忍之,子觉或可以给你一笔投资

  王子觉有点纳罕,他一直以为未婚妻与她兄弟相依为命,但听她此刻口气,她像是不介意兄弟单独到城里发展。

  忍之脸色转为灰败,他太了解恕之,她是叫他走:给你一个数目,走,走得远远,最好永不见面,你我一刀两断。

  她竟当着陌生的子觉说出这种话来。

  忍之怒极不发一言。

  恕之却很镇定:说你需要多少?

  隔了很久,忍之压低声音:松鼠餐厅会是个好开始。他一声不响的走出书房。

  恕之失望,她心底也知道忍之不会这么容易罢休。

  王子觉同未婚妻说:他不想往城里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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