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之轻轻回答:是我搞错了。
“这事可以慢慢商量。”
恕之不出声,她内心不安。
“你放心,我一定支持他。”
第二天,平律师往松鼠餐厅走一趟。
她这样对松山夫妇说:王先生计划收回餐车改营酒吧。
松山夫妇面面相覻,他们已经听闻有这个谣言,没想到恶梦成真。
松山喃喃说:这好比晴天霹雳。
平律师微笑:松叔太紧张了,王先生会付出适当赔偿,你们已届退休年龄,乐得休闲。
松山忽然说:法律规定公路旁不可开设酒吧。
平律师不再回答:这是文件,请细阅并且签署。
松山又说:我们愿意出价买下松鼠餐厅。
平律师诧异:餐车生意并不太好,你俩何必月并 手 月氐 足辛苦经营。
松山夫妇也说不出具体理由。
平律师告辞,贞嫂送她上车。
她说:平律师,我知道很多话你都不方便讲,可是我想证实一下,听说,王先生做过手术,身体将会康复?
平律师伸出手指,在车窗上点了两下。
“还听说,王先生会在过几天结婚?”
平律师又点了两下。
“新娘,是我们认识的人?”
平律师微笑上车:贞嫂,保重。 她开动车子离去。
松山跟着出来:谣言都是真的?
贞嫂点点头:他们说,新娘正是那个深恕之。
“怎么可能,她是一个乞妇。”
贞嫂凝视旧谷仓:老山,我俩引狼入室。
松山却说:我还是觉得好心会有好报。
“老山,你也听过东郭先生与狼的故事。”
“恕之身世可怜,我不相信她是一支狼。”
贞嫂忿忿说:我心有不甘。
“多少烦恼由此而来,我们必须随遇而安。”
贞嫂忽然落泪:带大孩子,飞 了出去,一年只回来一次,刚把餐车生意搞好,一声遣散,又吃白果。
“你并不是看不开的人,这次怎么了。”
他们刚想转回餐车,忽然有一对年轻男女走近,他们背着巨型背囊,脸容疲倦,分明流浪到此。
男子问:可有临时工吗?
松山回答:快开春了,三月会有。
贞嫂看着他俩,心中一动。
他俩坐在石凳上,打开背囊,取出冷面包。
好心的松山说:我请你们吃热菜。
那男子却说:我们不是乞丐。
松山笑说:我当你们是客人。
他向妻子示意,贞嫂正想进餐车去取食物,忽然看到那对年轻男女改变姿势背对背坐起来。
那个坐姿好不熟悉。
呵是,深恕之与她兄弟也有这个习惯,流浪儿必须保护自身,背脊不能危险地临空。
贞嫂看牢他们,稍后松山取出大盘肉食以及饮料,他们站起道谢。
这时。贞嫂猛然想起一件事,她似被人浇了一盆冷水,“哎呀\"一声。
不久之前特别罪案组人员向她展示的照片,那对坐在游艇甲板上男女,也是背靠背坐。
松山唤妻子:你怎么了,还不进来工作。
贞嫂不出声,回到餐车,找出特别警队的名片,看到朱昌两个字。
她拨电话过去,说了几句。
松山大声喊:厨房忙得透不过气,你帮帮忙好不好?
贞嫂全神贯注听电话,她压低声音说:照片中男女年纪比较大,相貌也不同,可有新照片?
那边又说了几句。
“他们过去犯案详情,可否告诉我?”
终于,贞嫂挂上电话。
松山走近:你干什么?
他一眼看到名片上警察图样:你莫多管闲事。 松山的声音变得严峻。
这时,传真机嘀嘀响起,贞嫂过去取过纸张,低头一看,立刻交给松山。
松山只见一男一女照片,文字注明:两人看上去可能比实际年龄年轻。
贞嫂轻轻说:方便行骗。
照片中男女正是深恕之与深忍之,这次照片比较像真,松山一样认出,他沉默无言。
半响,松山问:他们犯什么案?
贞嫂回答:一摸一样作案方式,利用人们同情心,冒充是一对孤儿,走投无路,露宿街头,在横风横雨中要求教会、民居、社团收留,伺机行窃欺骗伤人。
“我们怎么没看出来!”
“因为人有善心。” 他们演技逼真。”
“警方说他们并非兄妹。”
“什么?”松山震惊。
“他们是一对情侣。”
松山把嘴张得老大,又合拢,十分沮丧。
贞嫂顿足,“这一刻想起来,真怪我俩愚鲁,怎么会看不出来,他们是何等亲密。”
“可怕,你可有把他们下落通知警方?”
贞嫂不出声,她摇摇头。
“你还在等什么?他们曾经伤人。”
“在东部一间教会,他们用刀刺伤神职人员,一路逃到这里,警方说,那人因拆穿他俩是假兄妹关系。”
松山抬起头,“不止这么简单吧。”
“警方亦说,那人威胁深恕之,要她顺从,她反抗起来,与忍之合力刺伤对方。”
“教会里也有阴暗角落。”
“松山,他们兄妹目的不是我俩。”
松山抬起头,“他们旨在王子觉“。”
“正是,”贞嫂叹口气,“真好计谋。”
“从什么地方,给他们知道王子觉这么一个人?”
“王子觉在松鼠镇是名人:颇有一点财产,但只得三个月寿命。”
松山搓着手,“也许,凡事只是巧合,我们为安全起见还是通知警方吧。”
贞嫂却无行动。
“你打算怎样?”松山起了疑心。
“我想找深恕之谈一谈。”
“谈什么?”
“松山,我想要回松鼠餐车。”
松山大惊失色,“不可,他们是职业骗子,早有预谋,深恕之已将王子觉玩耍在股掌之上,你不是对手,危险。”
“不能叫坏人顺风顺水。”
“你与他们混一起,你也变坏人。”
“我不甘心明吃亏,被他们利用。”
“阿贞,你千万不可有这种念头,此事只可由警方处理“。”
贞嫂想一想,“你说得对,明早,我会通知警方,说他俩匿藏在王家。”
“记得隐名。”
贞嫂感慨,“这是什么世界,好人怕坏人。”
“你没听过这话:神鬼怕恶人。”
贞嫂心中暗暗盘算。
下午,她藉故到镇上购物,驾车驶往王家。
松山多次劝阻,并不生效,这个中年女子犯了她一生中最大错误。
到了王宅,她看到仆人来来往往忙着把花束鲜果搬进屋内,春季尚未来临,全屋已经五彩缤纷。
有人迎上来,“大婶找谁?”
贞嫂回答:“我找深恕之。”
“深小姐在书房,请问尊姓大名,我去通报。”
贞嫂不相信这种排场,什么深小姐,在书房忙啥?个多月前,深恕之还在厨房洗油槽,走近她,可以闻到一股油腻味,双手浸水过度永远红肿。
“就说是贞嫂。”
“请稍等。”
贞嫂抬起头,看到大厅新装置的水晶玻璃灯,别家的水晶灯形状通常像一只蛋糕,这盏却是一条直线,一直自门口通往走廊。
满室鲜花:藕色的牡丹、玫瑰、玉簪,摆满整个客厅,近壁炉处摆着小小讲台,分明是牧师主持婚礼的地方。
这么快!贞嫂错愕,深恕之已经爬上女主人位置。
在松鼠餐车,一切如常,与一年、甚至两年前没有分别:少年们放学仍然来喝冰淇淋苏打,货车司机照旧要一客三层汉堡。
很明显,深恕之的世界已经前进好几个光年。
“贞嫂。”有人叫她。
贞嫂抬头转身,看到一个穿白色套装的年轻女子。
呵,这就是深恕之了,贞嫂没把她认出来。
只见她把卷发剪得极短,乌亮油滑地贴在头上,耳上戴两颗珍珠,映着雪白无暇的皮肤,乳白色凯斯咪衣裙下美好身段毕露,这女子已脱胎换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