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这支夷卒,杨春愁便更是如虎添翼!
段思廉与手下诸将及赵珺等人商议过后,权衡利弊及双方实力,最终决定暂且按兵不动。但决定虽是决定,另一个问题却尚未解决——该如何领援兵渡过洱海,与大军会合。
正当段思廉愁眉紧锁之际,一旁却有属下开口提议道:「听说嘉王麾下忠勇之上诸多,尤其是白护卫白大人,更是智勇双全,当年曾入宋主皇城大内盗宝,来去自如,如同探囊取物一般。属下认为,此项重任,非白大人不可担当。」
「放肆!在王爷面前,怎可如此无礼?王爷与诸位大人来此,本已是助我铲除昏君,又怎能要他们冒此危险?」
段思廉转头将那人喝退,一旁白玉堂却沉声开口道:「段爵爷不必客气,白某既然来此,为大局出力便是我的职责。若是爵爷信得过白某,白某便不介意担下此责。」
「这……」段思廉试探性地看向赵珺,见他敛眉不语,便道:「如此,段某便先行谢过了……」
说罢站起身来,抱了拳冲白玉堂深深一揖。不想,才直了身坐回厅中上位,就听赵珺道:「好,此项重任就交给白护卫了,本王相信他必定能够马到成功!不过,本王来此,并非只为闲坐,亦有皇命在身,遇事自当以身作则、一马当先。因此,本王决定要与白护卫同往。」
「柏雩,你……」
白玉堂压低嗓音,正欲劝说,赵珺却道:「本王已经决定,就不知,段爵爷愿否给本王这个面子。」
此时再看段思廉,早已如同整吞了一颗生卵,一口气憋在胸口不得发泄,脸色铁青一片,按在木椅扶手上的双手骨节泛白,显然是在竭力克制。过了好半晌,才听他生硬答道:「有劳王爷大驾,段某感激不尽!」
说着,又起了身,咚咚几步来到赵珺面前,咬了牙,又是抱拳一揖,一双眼自始至终狠狠盯了面前之人不放,好似要将他直直看穿一般。奈何对方一脸冷漠,面无表情地还了个礼后,根本对他不理不睬。
无奈之下,段思廉只得暂且返身归位,深深吸了口气,略作考虑后,吩咐两侧道——
「从『寒江冷月』四堂中各抽十名顶尖水军头领,与王爷及白护卫同往,若有闪失,便提头来见!」
「属下遵令!」四堂首领齐齐答道。
「多谢段爵爷关怀,本王这厢谢过了!」赵珺微微冷笑,冲段思廉略略颔首。
「哪里,该是段某道谢才是。」若非多年来为了大局早在段素兴朝堂之中隐忍惯了,段思廉只怕早已发作起来。
周围众人见状,多少总觉察出些不对,个个都垂首不言。只等段思廉再度开口发问,询问众人意见,才又有所缓和,各自说了几句。到了中途,一直静坐一旁,久未出声的展昭才开口道——
「方才诸位大人提到那夷卒之事,对此,展某倒有一个想法,只怕冒犯了段爵爷,不知此时当不当讲。」
「什么想法?展大人但讲无妨。」段思廉忙道。虽然他心中始终另有打算,对于展、白二人的才思智慧却一直十分欣赏,并且十分乐于听取他们之言。
「谢过爵爷。」展昭抱了抱拳,方才继续下去:「关于那滇东三十七部夷卒,展某听说,他们大多是慑于大理朝廷压力,被强行征调,逼迫作战。不知此传闻是否当真。」
「这倒确实不假。」段思廉毫不隐瞒答道。「但不知展大人提起此事,可有何特殊用意。」
「展某大胆推想,他们若是遭压迫勉强出战,心中必定对段素兴及其朝廷心怀不满。我们或可加以利用。」展昭答道。
「展大人之意是——反间计?」段思廉问。
「不光是反间计,还可趁机将其劝降。昔日三国时诸葛孔明七擒孟获,不战而胜,今日段爵爷亦可效法。」
展昭边道,段思廉边在座上不断点头,待他说完,抚掌大笑道:「妙计!妙计!展大人果然足智多谋,段某佩服!」
「展某愧不敢当。若是段爵爷信任展某,展某愿效此劳。不过,若想成功,还请爵爷应展某三件事情。」展昭道。
「好,好!莫说三件,就是三十件段某也愿答应!」段思廉立即应道。
「谢爵爷。那么展某便斗胆开口了。这前面两件都是战前准备,想必爵爷定会答应。第一,请爵爷派人查清这滇东三十七部夷卒之首蛮为何人,此人脾性如何;第二,请寻适当时机向城中叫战,要那夷卒军前来应战,而且一定设法要那首蛮亲自出战,引其入瓮。只要将其困住一个时辰左右,便可顺利进行最后一步——」说到此,展昭顿了一顿,方才继续道:「这最后一事便是——要爵爷与展某同往,以示诚意,以德服人。」
「这……」段思廉略作犹豫,但终是未等两侧属下出言反对,便一口应下道:「好,这三件事,段某通通答应!劝降那夷卒首蛮之事,便全仰仗展大人劳心了。」
「哪里,爵爷客气了。有爵爷此言,展某定当尽心竭力,完成大任,不负爵爷及诸位大人信任!」展昭说着,便站起身来,向段思廉及周围众人拱手致意。
此后,「首战」初步计划大抵商议妥当,众人又再详商了些细节之事,便分别散去。
赵珺、白玉堂,并了任擎剑及洱海月之「寒江冷月」四堂四十名顶尖水军头领,备下了十艘强舰快船,准备入夜后即出发,引援军渡江助阵。
回到房中后,展昭见白玉堂一直沉默不语,便知他是为自己事前未与他商量,擅自决定劝降夷卒首蛮之事而心中烦郁,却又不愿因此开口与他争执,才独自闷闷不乐。
「玉堂,今日之事——我并非有意瞒你。只是我如果说了,你势必不会答应。」
「你既然知道,怎么偏还要如此?若是平日也就罢了,可是……」说到此,白玉堂咬了咬牙,甩手不想再继续下去。
「可是,展昭双目失明,已经今非昔比,已非当初宝剑一出,自可以一敌百的南侠,是么?」展昭兀自接言道。
「臭猫,你明知我不是此意!我……你……世上怕是也只有你能堵得白爷爷这般哑口无言!」白玉堂气道,几步跨到展昭面前,低下头去,一口咬在他的颈边,好一会儿才松了口,问:「痛么?」
「出了血,怎可能不痛?」展昭叹道,几乎可以觉察到血液正丝丝从那两排热辣辣的牙印中渗出。
「痛?知道痛最好!那便记住这痛,这是我今日对你的报复!不管你要如何收服那蛮子,我只要你好好等我带援军归来!」白玉堂握住展昭双肩,恶狠狠道。
「好,你这报复,我便收下了。不过,你适才议事厅中决定出城接应援军时,不也未曾与我商量?若不是柏雩及时出言相助,此刻你大概便要独自前往。」
「展小猫,你何时也变得如此斤斤计较了?」
白玉堂打断展昭,一扯襟口,露出一片壮硕坚实的胸膛,拉了展昭右手贴合上去切齿道:「此处是心口,你若不甘,白爷爷便让你也报复回来便是!」
话音才落,一阵火蛇撩拨般的刺痛已凛凛传来,其下伤口同样深可见血!
「你……好不客气!我只说错一句话而已,你倒真真狠心!」
「玉堂,我同样只是要你记住这痛而已。至于你的话,我并不觉有错,我适才所说的也不是气话。我知道自己此时不比从前,不可能再逞强好勇,一肩担下所有,与人单打独斗,所以才要段思廉答应同往。此人并非正人君子,但却知何时该以大局为重。此事,他必定会悉心安排妥当。如若顺利,收服了那首蛮与我方合作,这一战便可先拔得头筹、占取先机,待大军到此,一鼓作气,早日攻下王都!我知道自己所剩时日无多,却还未甘心就这般冤死在一个贼人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