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云妍只用这一席话,便让四个见到她是一脸碰到绝世麻烦的大男人乖乖把拒绝的话语吞了回去。虽然,赵珺还是不明白大理郡主的外公何时摇身一变,成了苗寨的大首领。
「珺哥哥不问,我与大哥也便忘记提起。我与大哥,乃是同父异母的兄妹。我娘乃是苗人,只因不幸早逝,我便和大哥一起,由大娘带大。莫说是你,就是王族之中的远亲,也大部分不知此事,只当我与大哥是一母同胞所生。」段云妍笑吟吟解释道。
「原来如此。」赵珺点头应道。
「不过,外公恨爹爹当年拐走我娘,发誓决不原谅于他。便是他已去世,大哥数次前往拜访,他都不见。但你们放心,就算他对别人再凶,可不会凶我!若是见了我去,他必定高兴,到时你们只要告诉我如何帮忙,我自会求他答应助你们一臂之力!」段云妍得意笑道。
笑声犹如银玲,回荡在一片青山碧水之间,悦耳动听。
不过,正因为动听,也就容易引起四周山中禽兽、邪魔歪道的觊觎。
此时,就正有两名邪魔暗中盯上了这云妍郡主。
「看他们的向,应是往苗寨方向去的。早听说段思廉与九大苗寨的大首领勾结多年,私下往来,我看此时只有那昏君段素兴还糊里糊涂,一无所知。」说话的是一个青年男子,穿了一袭上白下黑的怪袍,眉目之间带着几分阴邪之气。
「哼!笨蛋!他若是什么都明白了,还要门主做甚?我们又要到何处混去?」与那男子同样着了身黑白相间长袍的女子阴阳怪气地哼道。「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快回去禀告门主!」
「回去禀报?我看你才是真笨!你难道没看到那个女子是谁么?她是段思廉的妹妹云妍郡主!如果我们擒了她回去交给门主,还怕段思廉不乖乖对我们『苍山雪』俯首称臣吗?如此一来,不光门主能够在那杨春愁面前扳回一城,你我也可立下大功!」那男子阴阴笑道。
「恩,你说得不错!若当真能够如此自然是再好不过!但此刻仍在『洱海月』一派的势力范围之内,在此动手未必对你我有利。我们只需暂且跟踪他们,等过上两日他们行出了自己的地盘——哼哼哼哼——就成了我们的囊中猎物,还怕拿他们不住?」
那女子说罢,与那男子目光一对,两人又是一阵怪笑连连。
原来,这二人并非旁的,却是「苍山雪」门主吕佰魑座下门徒中的「含砂」「射影」。
「苍山雪」虽与「上关花」——也就是「赤寒宫」共同效力于大理国主段素兴,双方却是各怀鬼胎、各自为政,两方人马互不相让。特别是几个月前,杨春愁一夜之间成为大理国师,更令吕佰魑恨上加恨!想自己一门几代舍弃荣华富贵,混入江湖,出生入死,为段思良一脉子孙效力,铲除叛逆,助其江山稳固,尚未得到一官半爵的封赐也就罢了,却无论如何也容不得杨春愁后来居上,反到站在了自己头上!因此,也不甘示弱,暗中派出了多路人马,利用「苍山洱海,相依相偎」的优势,严密监视「洱海月」总堂,打算只要一有风吹草动,立刻先下手为强,夺得这个「剿贼平叛」的大功,光明正大地重回朝堂。
第十章
八月初六,风起云涌。
当然,这风,并非真的风;云,也并非真的云。
这一日苍山之中本是天气晴朗,但一旦有了邪气,就成了——
风含砂,云射影;
风含砂从天外来,云射影自苍穹至!
一时之间,仿佛突然起了一阵风暴,不知是何物,黑压压一片,铺天盖地而来,朝着五人当头打下——
「有埋伏!」
展昭喝了一声,举剑疾挡;其余几人也都拔出兵器,拨打飞来之物。
顷刻间,只听耳边「当当当当」,脆响不断,足有千多下才停了下来,每人各自拨落了一、二百枚暗器!停来时,始觉双臂酸麻不已!仔细看去,只见地上琳琅满目,柳叶刀、梅花针、罗汉钱之类应有尽有;日头一照,影影绰绰闪着幽幽妖光!
「好毒的招数!」
赵珺自言自语道了一声,举头四下望去,只闻一粗一细两种声音融在一起,发出了一阵诡谲阴笑——
「哼哈哈哈!不愧是『洱海月』的人,果然厉害!吃了我们的『含沙射影』,竟然毫发无伤!」
「你们是何人?」赵珺忍不住喝道。诸事交杂,他本就心中烦闷;如今才离了洱海就又遇上埋伏,更令人不禁暗咒晦气!
「珺哥哥,你也莫要问了。你不认识他们,我来告诉你就是,免得又要听他们鬼哭狼嚎般的怪笑!看他们的下流功夫,我猜该是『苍山雪』一派的『含砂』、『射影』。」段云妍在展昭背后出声道。
虽然她也会些功夫,但到底是个女孩儿家,又是王族,平日里练的工夫只能防身,却难应付真正的大阵仗。刚刚展昭离她最近,未及多想,便将她拉了过来,护在身后。
「好眼力!想不到你竟识得我们的名号!」
「不过,我们可也认得你!你是段思廉之妹,云妍郡主!」
那一男一女一前一后交替说罢,又笑了起来。不光笑,还猛然抖手射出了第二波暗器!
这次,众人皆看到了两道极快的身影自空中惊掠而过,但根本没时间细看,甚至也来不及过脑,又是一番拼了命的拨打躲闪——
「展大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若只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字怕是疲于奔命,谁也受不住!」赵珺在间隙中喊道,手中银枪抖得仍是快如风动。
「关键是,要逼他们现身!」展昭答道。
其后话音才落,赵珺尚未接言,却只听得段云妍道——
「要他们现身?这个应该不难,就让我试上一试吧!展大哥,你可千万要稳住马儿!」
语毕,不待二人答话,段云妍已摘下背后那柄精致小巧的银弓,自展昭马后站了起来,接二连三,「嗖嗖」向四面林间射出几箭。之后,迅速向下一滑,坐回马上。
「云妍,你这到底是?」赵珺不解道。
「珺哥哥你先莫要急问,且看着就是了!」段云妍笑答。
笑声未落,忽听头顶林稍传来一阵尖锐嘶鸣,只见「含砂」、「射影」二人疯癫了似的跃了出来,在空中手足胡乱挥动,好像十分痛苦。不过他们并未就此甘心,一边咒骂,一边仍在继续发出暗器,只是速度已经大不如前。
速度慢了,其间便有了空隙,让剑插入的空隙。
那是一柄宝剑,剑光一闪,清寒眩目!
那凌厉无比、也矫健无比的人究竟是怎么到了面前的呢?
这是「含砂」、「射影」在那惊鸿一瞥的一瞬想到的最后一个问题。
那一瞥之后,他们便已成了呢惊芒一剑之下的亡魂!
「展大哥!」
好一会儿,赵珺才喊了一声,翻身下马,奔向前方立在约莫一丈开外之处那人。
因为,连他也不知道展昭究竟是何时飞出去的。几人之中,展昭轻功最好,这本是无人敢说一个不字。可是,他的速度未免快得不可思议!如果不是脚下那两具尸首,不是他就站在自己面前,他会以为自己只是看到了一道寒光,一道令人目眩神迷的寒光!
不过,惊世惊艳的功夫只是看在另外四人眼中。展昭却知道,自己刚刚失手了。若是与上再强上一分的对手,就会失手。在生死攸关之时,出手必须直取敌人要害。「含砂」被一剑封喉,但是「射影」,她是被穿透了正当胸,而非心口。在那一刻,他眼前的景物突然晃了一晃;所以,他脑中犹豫了,手上的剑便也刺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