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我会留你在营内自己先逃么?这个时候要我听你的,休想!”展昭看他一眼,丢回一个同样坚决的眼神,却不似他那般火大。
“你这只死猫臭猫,非要逼我发火么?!”白玉堂恼羞成怒地跳将起来,逼近展昭,一手拉住他的衣襟,一手扯住他的头发,狠狠吻上了他的唇,几乎象泄愤似的用力吸吮噬咬。
被白老鼠的利齿咬痛的展昭并未反抗,而是反搂住了他的腰,任他的舌霸道地叩开他的齿缝直闯进来,肆意嚣张地翻搅。
“猫儿,我……不是有意……”
口中猛地尝到了些微血腥味,白玉堂才惊觉自己无意中咬破了展昭的唇,连忙松开了牙齿,却还是舍不得离开,改用舌尖轻轻舔舐描绘。
“不是有意胡乱咬人?”展昭动了动已经被咬麻的下唇问道。
白老鼠的脾气,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去的时候往往已经是他发泄过之后。
“横竖已经咬了,你想咬回来不成?”白玉堂狡慧地冲展昭一笑,七手八脚地把套在衣衫外的辽服脱了丢在地上,忘了怀中还揣了东西。
“玉堂,这是什么?”展昭整理好衣衫,捡起落在白玉堂脚边之物问。
“这是宋军阵图,不知如何到了萧仲玄的中军帐中,如此说来狄元帅所言有内奸通敌之事的确不假!”
白玉堂自顾自道,却没注意到展昭早听得变了色,脸也沉了下来。
“你烧了粮草之后又去探了他们的中军帐?”
“我……反正无人把手,就顺便进去一观……”
白玉堂干笑着利用余光偷看展昭的表情,暗暗叫苦。好死不死说漏了嘴,被这猫儿知道自己干了这般“冲动”之事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雁门关外,硝烟逐渐平息,展昭与白玉堂在林中找回了马匹,如来时那般沿着山路返回,不觉天色已介卯时。
眼看遥遥望见了宋军大营,白玉堂却突然勒住马僵,在道边停了下来,扬声喊了句:
“猫儿,等等!”
展昭带住马,奇怪地回头看去,却见白老鼠但笑不语,知道他又在打什么古怪主意,自己若不过去他断不会答话,只好调转马头回到他身边停下问道:“又有何事?还是早早回营,免得包大人与元帅记挂。”
“急什么?这次烧了辽军粮草大胜而归,此时回去也是接受犒赏之类一干琐碎事情。看今日必定天气不错,不如多留一会儿,欣赏一下这边关日出之景。”白玉堂指指不远之处的山崖,冲展昭笑道。
展昭正想开口说到了边关要适当收敛,不可如此任性贪玩,一抬头却看到那平日面如美玉的人此刻黑黢黢的一张脸,挂着大大的笑容,只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来。
刚才在林中天尚黑着,加之紧张过后一心惦着对方的安危,没有顾及其他,倒忘了他们二人为免被认出不是辽人,有意抹了些泥土灰尘在面上,如今看起来实在令人忍竣不住!
心想这白老鼠一向自称英俊潇洒风流天下,现下可成了个骇人阎罗,忍不住大笑起来。
“白爷爷还没笑你这花脸猫,你倒先笑起来!你这样子也不比我强,说来比包大人的面色还黑上几分!”
白玉堂挑眉顶了回去,嘴上寸步不让,心下却半点也不曾动怒,反倒十分高兴。一来入辽营偷袭成功,心情本就愉悦非常;而且难得见这猫儿露出如此无忧无虑的开怀大笑,朗朗的笑声让他脸上的笑容也不由自主地又加深了几分。
“不可如此对大人无理!”展昭勉强止住笑意,作势以剑尾扫过去。
白玉堂抬手一挡,笑嘻嘻道:“诶……我不讲便是,你倒说说,去是不去?”
“去看了便回,不可再多耽搁。”
这许多年来,玉堂陪着他伴着他,出生入死,何曾有过半点犹豫?此刻他问去是不去——他又哪里还用多想?
“知道知道,快快走吧,天要亮了!”
只一瞬的眼神交会,便足以明了对方的心意。白玉堂一笑,双腿夹紧马腹,催马向前;展昭扬鞭紧随其后,不消片刻便来到了崖顶。
二人下马之后,在崖边一侧的巨石旁立定,一道耀目的光芒恰在此刻劈开了远方连绵不绝的山麓,那璨金的光芒一点点地展开……扩大……升腾……直到覆盖了触目可及的一切景物……
眼前一片虚空之后……
旭日初升,天色大亮。
临着晨风,衣襟鼓动作响,白玉堂在崖边站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刚一动嘴,唇上就是一阵火辣辣的刺痛。
伸出舌来舔过去,尝到一股淡淡的甜腥味。
“臭猫,你还当真咬回来啊……”
还咬得这么狠,很痛啊!
“以后……不可再如此冒险妄为。”
听到白老鼠不甘心地嗫嚅,展昭叹口气,轻声回答,却不敢转脸看他的表情。
日初那一刻,心脏随之猛的震撼起来,仿佛要穿透胸膛而出一般。连他自己也未料到自己会在这种冲动之下,着了魔似的做出如此举动。
“嗯,放心吧。”
白玉堂闻言收起了想要玩笑的心思,沉默了片刻,缓缓握住展昭的手,微微眯起双眼,遥望着万里碧空之下凝重的山色。
生为男儿,活于世间,谁能不把情与义挂在口边放在心上,若要真正多到顶天立地、俯仰无愧,这两个字哪个不是千般沉万斤重?
不是怀疑猫儿担不下,他掌心的厚茧便可证明所有;但他身上的伤疤却也道道烙在他的心上,所以他要与他一起抗,因此也会为他小心保重自己。
半晌之后,心态渐渐平缓下来,二人放眼望去,晨雾散尽才终于看清了这边陲重镇雁门关的雄固险要。
但见群山相连,寒林漠漠,一片茫然无际。
再一低头,下方峡谷虽深,山涧间却是一处溪流,蜿蜒曲折,通向远方不知何处。
白玉堂脑中念头匆匆闪过,展昭已经收敛了心神,提醒道:“玉堂,不早了,该回营去了。”
“来了!”白玉堂应了声,转身追上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展昭,一纵身跃上马背。
二人快马加鞭,乘风并行而去。
展昭与白玉堂回到营中,即刻向狄青复命,但见中军帐中还有其余一干将领在场,便未当场说出在辽营中盗得阵图之事。
二人告退之后,暂且前往包拯帐内,将两副卷轴呈上。
公孙策接过卷轴展开,包拯细细看过之后,索眉道:“除此次的布阵图之外,白护卫盗得的另一副卷轴之中所绘的正是我大宋疆域的兵力分布图,足可见得此次辽国是野心勃勃,妄图一举进犯、长驱直入啊……”
“大人所言极是,敌帅帐内竟收有此物,且记录如此详尽,想必那奸贼与番邦勾结并非一两日之事。”白玉堂点头道。
“玉堂说得有理,此图连各镇驻守主将姓名均一一列出,可见绘图之人对我内部军情了若执掌,也难怪狄元帅此番行动如此谨慎,一再叮嘱我们不可声张,必是怕有人走漏了消息,坏了大事。”展昭接言道。
“展护卫所言不错……”包拯起身,思虑了片刻,道:“今日入夜后,本府要与狄元帅及石将军私下一谈此事……至于营内各方动静,还要有劳二位多多留心。”
“属下明白,请大人放心。”
展白二人对视一言,自知此种情形之下应当如何行事。
当晚,狄青便传下令来,只道是要增加人手加强防范,请展昭与白玉堂协助夜间巡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