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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他此时尚不明白楚无咎到底和襄阳王有何关联,不过如果当真是他害了玉堂,他会不惜一切与他对决到底!

  再说段司洛与白玉堂来到屋外,极目望去,发现此处峰上只有雪影居一座房舍,刚刚来时天上还是一弯冷月独挂,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下起雪来,如天女散花般纷纷扬扬。此情此景,如梦似幻,美不胜收。只可惜,心是冷的。

  第一次见到白玉堂是在十四岁那年某个春日,在师姐成亲的喜宴上。那天春阳烂漫,整个陷空岛红妆尽裹,热烈得好象要燃烧起来一般。就在那一片赤红的火焰当中,映出了翩翩少年灿若桃花的容颜和一身与周围格格不入、冷厉狂傲的白衣。

  那日之后,楚无咎的世界中不再只有段司洛一人;那日之后,他不再穿白色以外的衣袍。



  他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年少的他曾经偷偷庆幸,换上白衣的自己与白玉堂竟有六七分相似。之后,楚无咎亲口告诉他,他喜欢他穿白衣的样子,他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他眼中的眷恋,而那时的他并不能分辨真正在他心中的人是谁,只是一心沉浸在自己所制造出的幸福幻象中。

  当时光飞逝,他们逐渐摆脱了少年的青涩与稚气,无论是身量样貌或是禀性气势,白玉堂都远远超过了他、强过了他。在周围的人眼中,他们早已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个体。一个优雅俊秀,一个强悍硕长;一个阴柔清冷,一个阳刚狂肆。他再也无法将自己与白玉堂的影子重叠在一起,也终于明白了自己的愚蠢。楚无咎许他一生只是为了还他一命,他的心、他的眼神从来没有一刻是真正停驻在他身上……

  一个声音在一片冻气中流淌,缓缓地诉说着过往的朝朝暮暮,直到一切重新归于寂静,段司洛几乎有些难以辨清,自己究竟是在讲述还是在倾听……拨开粘满了细碎冰屑的发丝抬头看去,只见白玉堂昂立在一片冰天雪地中,那张犀利俊颜好似雕凿而成,处处带着锋芒,没有半分圆润的线条。两道墨黑的飞扬剑眉之下,一双尾端上挑的凤目总像含了笑一般,凝了桃花点点,魅惑人心;只是,那目光太过霸道,轻易便冷酷地打碎了他人的痴心妄想,好似这一切都掌控在他的手中,是他带起了这漫天呼啸狂舞的冰凌!

  白玉堂是独一无二的。

  “独一无二……这是他说的?”白玉堂扬眉来,冷冷笑了两声,“你也当真相信他这蠢话么?我不屑他,他才觉得希奇。莫非他还能从世上找出第二个段司洛、第二个会如此为他发痴发傻的人?若是他想,倒不如尝尝白爷爷手中这独一无二的剑!”

  段司洛闻言,不禁愣了愣,随后也笑了起来。笑颜中带着一丝痛楚与无奈,“我早知道,你不但不会为他这份心感动,反而会恨不得一剑把他劈成两半!你从来不会为人感动,否则也不会这许多年来一直对他视若无睹。不过今日我不得不承认我是真的败给了你……独一无二啊……我始终是……连自己是何人也不曾弄清……”



  “我不管他心里如何,却很清楚你为何总是用一张死冷脸看我,张口从无半句中听的话,因此你们当日建了修罗宫我才说死也不会迈入半步,只是想不到阴错阳差,仍是搅了进去。但我自认自始至终没有给过他任何幻想的余地,他却要用如此卑鄙的小人手段对我,我不向他讨回便永难消我心头之恨!他救我一命我自会还他,但休想我会因此就饶了他所做下的一切!”

  白玉堂说罢,忽又想到了什么,面色一正,转向段司洛,道:”大丈夫恩怨分明,若一定要说‘谢’字,我倒真该对你说上一句谢谢。”

  “既都说了是大丈夫,又何必突然与我客气起来?若不当你是兄弟朋友,又怎会救你?”段司洛释然一笑,想了又想,还是忍不住开口道:“你既已知道了所有,对那个世上独一无二念着你的人又当如何?”

  听他提到此事,白玉堂面上的神色又恢复了此前覆了一层冰霜般的冷硬。半晌,才转了身,道:“我不喜欢弄虚作假,如果找不回过往,硬要回到从前也不过是惘然。而且眼下,如果当真如你所说,黑瘟神意欲设计挑起宋夏之争,我也不可能坐视不理。”

  “此事你放心,我也不会坐视他做出傻事自取灭亡,明日我便会下山,设法阻止他。”段司洛道。

  “我与你同去。”白玉堂思虑了片刻后,道。

  “什么?你……”段司洛闻言一怔。

  “我与你同去。他可以关你一次,自可关你第二次。而且,今日之事,十之八九与他难脱干系!此前那笔帐还未算清,他又敢坏了白爷爷的名声,我定要亲自与他当面理论!”

  这一夜,四人各怀心事,俱是无眠。

  次日凌晨,天未亮时,孟子邑独自回到卢家庄内,向众人说明了眼下情形,卢方夫妇即刻准备了盘缠与马匹,悄悄从后山绕路到崖下与展昭、白玉堂及段司洛三人会合。一番叮咛之后,三人就此分道扬镳,各自上路。临行之前,白玉堂突然勒住马缰,回头喊了声:“展昭!”

  “白兄?”

  展昭闻声调转了马头,却见一物凌空飞来,抬手接了一看,却是昨晚段司洛交给白玉堂那块血玉,指下还能感到他淡淡的体温。

  “你拿着它,该会比我更有用处。”白玉堂说罢,在鞍后用力一击,纵马踏雪而去。

  ***

  仿佛预示着什么一般,一路上风冷雪寒、山道坎坷,时常要下马步行,展昭竟花了比离开时多了一倍的时间才回到开封府中。

  赶了一夜的路,一早便到了衙内,却听衙役们说包拯已动身上朝去了。展昭闻言,略喘上了一口气,便匆匆回到房中换了官服,来到后堂。果不其然,公孙策听他回来,已经等在了后堂厅中。

  看展昭的发丝还湿着、双眼中挂了血丝,给人的感觉说不上是喜是忧,公孙策心中自是已有几分明了,却未马上多说什么,而是命人备了些饭食热汤送了上来,待他先吃过,双手及面上都恢复了红润,才开口问起他此行的情形。

  路途之中展昭早已将一切细细思虑妥当,权衡利弊轻重之后做好了打算,只等公孙策问起便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一道了出来。不想公孙策听后却起身惊道:“展护卫,你刚刚说圣上下旨派人上陷空岛拿人?这是万万不可能的!圣上及满朝文武根本无一人知晓白护卫活在人间一事,又怎会不分青红皂白、毫无证据便下旨拿人?”

  “这……陷空岛卢家庄上下众人俱是亲眼所见并亲自与那些官兵周旋,而且这些年来卢方等人多次进京助大人查案,不比一般江湖中人,应该不会错认圣旨;再说,又有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聚集上百人马假冒官兵?!”展昭闻得公孙策所言也是一愣,站起身来,飞速分析着脑中的所有信息,不由得越想越惊,脸色骤变。

  唯一有此实力与胆量做下这等事情之人只有楚无咎!若是他与襄阳王早有勾结,如今伪造圣旨、以假乱真、私制官服并命属下冒充官兵便非难事。他早料到他们会分兵两路寻求解决之法,这分明是调虎离山、请君入瓮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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