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真让我始料不及。我怔楞过后,还是伸手温柔地抱着他,埋首在他胸前,呢喃,“雅浩,我真的很想念你。”
他听了,把我搂的更紧。仿佛是用尽了全身的力,他几欲将我陷进他身体里去。他把头埋在我的肩窝,凄酸的话带着哭腔滔滔不绝,“我也很想你,真的很想你。可是我不敢找你。事情很乱,我也很乱,我不知道怎么说,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说着,他又猛地把我从他怀里拉开,试探地问,“之信,你回来……是不是因为什么都知道了?”
我笑,云淡风轻。“你觉得我知道应该些什么?又或者,你还希望我知道些什么?”不等他回答,我便难过地低头,“雅浩,你知道吗?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什么都不知道。因为当一切都呈现上来的时候,我发觉,原来我是很无知的。”
还不等我抬头,他又已经把我牢牢地箍在怀里。他显出无限哀伤,对不起一个接一个地说出口。我肩膀已经感受到自他面上传来的湿气。
泪水呀,真是珍贵的东西。雅浩,原来你是一个良心未泯的孩子。尽管不爱我,见我凄楚,也愿意为我淌一滴同情的眼泪。
但这是不够的,你知道吗?
我温柔地把雅浩的头从我肩膀里抬起来,见他泪盈于睫,我真诚切悲伤地说,“雅浩,对不起于我毫无用处。我现在只想知道,你愿意永远陪着我吗?”
他不假思索地猛点头。震落了的泪水,像秋雨打在我心。
见他坚决,我十分满意。我立即说,“那我们一起死吧。”
他顿时脸色一变。我害怕他改变主意,赶紧把文件包拿过来,连连劝说,“不用怕,我准备了很多方法,不会很痛的。而且我会陪着你,就像你,也会永远陪着我。我们之间只有彼此。”说着,我片刻不犹豫地翻着文件包,把里面的东西一种接一种地拿到雅浩面前,“你看,有安眠药,有漂白水,有砒霜,有刀片,还有……”我把文件包往地上一扔,扯出其中的麻绳,“我们还可以上吊。”
我急切地看着雅浩,让他定夺。而他看看我手中的麻绳,再看看我的神色,十足在看一个怪物。他一脸震惊,对眼前发生的一切都觉得匪夷所思。
我见状,温柔地问,“雅浩,怎么了?你喜欢哪个?还是你什么都不喜欢?你要选择跳楼吗?我们可以去全城最高的大厦……”
我还没说完,雅浩就扑似的向前抓住我的肩膀,几近失控地问,“之信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之信你清醒点呀!!”
他在大叫,我却显得十分镇静。我仍笑着说,“对啊。跳楼断手断脚实在有点难看。那么……”我抓起旁边的安眠药,“我们还是吃安眠药吧,比较舒服。很平静,很平静的,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说着,我步步靠近雅浩,他却难以接受眼前的一切那样步步后退,最后他发难,手狠力地一甩,打掉我手中的安眠药。
沙的一声,药丸散满一地。哗啦哗啦,瓶子还在转。
他看着满地的药丸,再看看我,显得慌乱且无所适从。我从小小的惊吓中清醒过来,又问,“你什么都不要,那你想要什么,我现在去买。”
说完,我拣起文件包就要出去。但他却拉住我与他正对着,气急败坏地吼,“之信,我什么都不要。我不要你这个样子!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看着他脸上的焦虑,急切,惊慌,无助,茫然,一下子就笑了出来。哈哈哈的,笑得毫无美感。而面前的雅浩,显得更加不知所措。
我笑过后,撑直腰杆,把话说的轻柔无比却让人不寒而栗。“雅浩,你何必明知故问,我为谁变成这样,你这个当事人岂会不知。来吧,安眠药没有了,其他……”
说着,我伸手去拿其他东西,却被雅浩忍无可忍地全拨到地下。“你疯够了没有!之信。”
他过于粗暴,我被吓了一跳。他抬眼看我一脸愕然,马上又心痛地把我拥入怀里,苦苦哀求,“不要这样,之信。我求你不要这样。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从不如此疯狂与绝望。我要做什么,我到底要做什么,才让我们所有人都不受伤害。我不知道该做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我求你,我求你不要这样。之信,我求你。”
我乖乖地让他抱着,安静地聆听他的痛苦。毫无感觉。
我轻轻地推开他,心酸无奈。“雅浩,你果然还是不想和我在一起。”
对。早该知道结局如此,何必垂死挣扎。
我欺不了人,便自欺,结局惹人生笑。
我终于气妥,低头浅浅叹息。再抬头的时候,面上已经换上恶毒的表情,吓惊了面前的雅浩。
“你不想和我一起,你果然不想和我一起。但有什么用?”我露出得势的微笑,突然发狠,一叠资料对着雅浩的脸猛地甩过去,“我照样可以令你一无所有!”
资料唰的一声,打痛了雅浩的面额后向四处散开。雅浩愕然地看着周围缓缓飘落的纸张,一脸无措。许久,他才仿佛如梦初醒,从我恶毒的话中领会到危险的意味,连忙蹲下,慌乱地拣着散落一地的纸张。
他快速地浏览,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他被突如其来噩耗冲击得失去了冷静,好象能挽救大局似的那样,他疯狂地撕碎所有纸张。
一张接着一张,全部不放过。
我看着他慌乱无措的脸色苍白的样子,从心里往外快乐。我哈哈哈的大笑,掏出文件包里一大堆的复印件漫天地挥洒,\"还有很多,还有很多。我复印了很多,你要多少有多少?你还要不要,我家还有!”
我边挥洒,边歇斯底里地说。
雅浩看着漫天他致命的证据,他一下子颓败了下来。他落魄地倒在地上,面如土色地呢喃,“为什么你知道?不可能,老头子死了,不可能还有人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你从哪里得来的?”
我收起笑意,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面目狰狞。“你当然不想我得到。你以为老头子死了,一切就可以瞒天过海吗?你想的美!鲁雅浩,我不会让你有好日子过的。我要你和我一样,一无所有!”
他看我宛如恶灵附体,当时就楞在当场。他不可置信地摇头,一句话重复一千遍,“之信,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不齿地笑笑,“鲁雅浩,你很快也会变成我这样。我不会让你们这些人比我幸运一丝一毫。我要对不起我的人全都下地狱。尤其是你,鲁雅浩。我全心全意为你,你却毫无半点恻隐之心,由始至终都在利用我!”
“不是!”雅浩冲过来暴喝着否定,“之信,不是这样的。我爱你。我真的爱你。”
我一巴掌掴过去,把他打的嘴角流血。他惊愕万分,我目光仇视,“你之前不说,刚才不说,现在才说有什么用。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你太小看我了,鲁雅浩。现在无论你做什么,于我都无用。我决不放过你!你这个孽种,休想分得鲁家半点遗产。”
“不是!我不是!”雅浩失控地叫起来,目现红丝,“我虽然不是他亲生,但我一直把他当亲父,我有哪点做的不好?他要这样对我。自从他知道我和他没有血缘关系,甚至都不看我一眼!他分我20%的遗产,不过是怕我对你不利!我不甘心,我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