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头,你这招是跟谁学的?明知道我根本不管什么许不许的。”伸指搔了搔女孩的颈窝,残雪的唇角也忍不住向上扬起了几分,“以后少跟那家……咳,你的祁哥哥混在一起,有用的没见你学半点,尽跟他学些使泼耍赖的功夫。”
“呵……好痒……呵……雪哥哥……好啦……下次不敢了……呵……”一串串轻快的笑声在林梢间响荡着,小女孩已是在残雪的臂膀上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只能直缩着脖子左躲右闪地讨着饶。
“真是越来越皮……”轻轻拍着小妤剧烈起伏的背脊,残雪眼中流转着疼惜的目光,“带你出去溜溜是没问题,但回来你可不许多嘴,要是让我听到你那祁哥哥有半句的啰唆,就再没下次了……手抱牢点,我们走后头出去。”
“后头?没门哪……雪哥哥是要用飞的吗?哇,好棒喔!”小手紧紧抱着残雪的颈项,女娃兴奋地嚷着,虽然有点紧张,但她还是最喜欢让两位哥哥抱着飞来飞去,感觉就好象自己长了翅膀般。
对于小妤的惊喜残雪只是抿唇笑了笑,右臂稳稳地抱揽着她,几个纵身起落,已是带着她掠着枫红的枝头翻墙而过,直到穿林见着了官道才改为牵着她的手向前方热闹的市集走去。
晴空朗朗,秋阳高照,果然是个出游的好日子,平时宽敞的大道上两旁早已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摊位,熙熙攘攘的人潮掺着小贩卖力的叫卖声,将沸腾的人气带到了最高点。
擦身而过的人群无一不对两人投以惊羡的眼色,当然绝大部分是因为残雪出色的外表与难言的迫人气势,尽管残雪并不喜欢这种被人窥视的感觉,但看着小妤高兴的神情写满了整张脸,也就任她拉着自己四处东瞧西望。
慢慢的时近晌午,残雪瞥了眼手中牵着的人儿犹是一脸未尽兴的模样,只好一把拉过她往邻近的酒楼迈去,虽然说自己并没什么进食的意愿,但为了顾及这孩子的正常饮食,说不得也只好收敛点平素的性子。
“想吃什么自己点,吃完再逛会儿我们就回去,你祁哥哥也差不多快回府了,我不想听他唠叨。”上楼落了座,残雪不着痕迹地打量了眼四周的坐客,有小妤在身旁,行事举止间由不得他不一改昔日的漫不经心。
“是,遵令!……嘻……”小妤正经八百地弯腰行了个礼,下一刻却又乐不可支地抱腹笑了起来。
“疯丫头一个。”无奈地念了句,看样子自己真把她惯坏了,眼前小妤的俏模样让残雪不禁又想起了记忆中那个老爱追着他跑,嚷着要陪着她玩的小小身影,如果没有那场变故,初晴如今也会是这般吧……
酒菜陆陆续续地上桌,残雪只取了只杯倒酒浅酌着,纵使已选择了最隐蔽的角落,四方的视线依旧不约而同地汇集在他身上……缓缓地扬起睫羽,残雪毫不掩饰眼中绽露的冷芒,他可没让人盯着看的好肚量,果然片刻后众人便纷纷识相地低下头各自用餐。
“别再看啦,就算那位小哥儿长得俊美也别这么盯着人瞧,难怪人家会不高兴……你刚刚说到哪?喔,说到什么靖远将军的。”邻桌传来的语声不大不小地刚好叫残雪听个正着,尤其是后头那四个字更勾起了他的注意。
“对,祁将军,就是七王爷的三世子,说是要娶妻啦,那可是件大事,这阵子大家都人心惶惶,京里头好久没新鲜事了,这回又有热闹可瞧啰。”
娶妻?玩味地扬起了眉梢,残雪仰首尽饮杯中烈酒……
“祁将军不是正戍守边关吗?几个月前才浩浩荡荡地领皇命出征,怎么没听说开战就回京啦,还要娶妻,这种时候行吗?”
“嘿,这消息你可就没我灵通啦,我在几爷府里当差可不是当假的,听说是那达不想打了,交了份议和书托将军带给皇上,能够不启战端可是件大功德,坊间都在说这靖远将军果然厉害,三两下就消弭了一场大战。”
“可不是嘛,有他出马,还有什么问题好担心的,这下大伙又可以放开心过太平日子了……对了,是哪家的闺女这么好福气?祁将军现在可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该不会也是皇亲国戚吧?”
“没错,是颐妃娘娘的侄女,如今颐妃也正得皇上的宠幸,她那侄女听说跟祁将军是青梅竹马一块长大的,不但是个貌美端庄的佳人,琴棋书画更是无一不精,论家世,论才华都足以匹配咱们这位大将军,何况皇室联姻算是亲上加亲呢!”
“喔,这么说来倒是桩好姻缘,英雄美人嘛,我们就等着热闹吧……”
细细杂杂的话语尽收耳里,残雪唇瓣弯起的弧度越来越是上扬,他索性放弃了杯子,提起壶就直接就口啜饮着……是该庆祝呢,看来贼老天还算长眼,他才正觉得日子闷得无聊,老天爷就大发慈悲送了件趣事下来,这下子真的可以好好热闹热闹一番了,运气好的话,或许能看到某人束手无策的窘样呢。
呵……原来阎罗这老家伙也挺没耐性的,还是说事不关己关己则乱,似乎这回真踩着他的痛处了,没想到祁沧骥这家伙还真是块好饵料,看来同属狡猾一族的,拿来钓自家人果然最相宜。
“雪哥哥,你在笑什么呀?”边扒着饭,小妤边好奇地抬头望着残雪,没见过雪哥哥这么开心的笑容,是有什么好事吗?
“……有好戏可看哪。”睇视着小妤做懂非懂的朦胧眼色,残雪史无前例地淘气眨着眼,晶灿的眸子里闪耀着动人的光芒,“等着看你祁哥哥粉墨登场唱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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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叔,这是怎么回事?听爹说指婚的事是您跟皇上提的?”九王爷府中一处宽敞华丽的偏厅里,几案上鼎炉沉香袅袅,一旁烹煮的小炉上也是茶香四溢,合该是一幅安详宁静的画面,然而身处其中的祁沧骥却难有那份闲适的好心情。
京城的大街小巷里已是沸沸汤汤传着他即将大婚的消息,而他这做主角的似乎却是最后才被通知道的人,怎么说这时机都巧合的离谱,叫人想不猜是阎罗搞鬼都难,只是没料到这位老兄沉寂了十数天后的反击竟是搬动皇上指婚。
心思百转,祁沧骥对这隐在暗处的对手又多了几分线索……这人不但颇得皇上的信任,在整个皇朝中必也是位极人臣的显赫地位,不但想到用婚姻来束缚他并立即大胆地付诸行动,怎么看也不像只是个没没无闻的地下影子而已。
“怎么,婉仪这孩子你不喜欢?”凑口沿杯缘轻轻吹凉着,祁世昌不急不徐地呷下一口热茶,两眼却是不着痕迹地打量祁沧骥的神色变化。“听你爹说你们俩自小青梅竹马地感情就不错,再说你也到了老大不小的年纪了,是该是成家的时候。”
“九叔,让您费心了……却不知这是爹的意思还是您老等不急想喝沧骥的喜酒?”不动声色地笑问着,祁沧骥试着想从祁世昌的言谈中找出些端倪。
“谁的意思有差吗?前些日子皇上不是召了群臣为你涤尘庆宴?”脸上堆满了不解的表情,祁世昌状似迷惑地挑了挑眉,“就是在那时候聊起你的婚事,放眼众家适婚的女眷,大伙都觉得婉仪跟你最合适,颐妃也是大力促合这桩姻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