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靖一见到高如娇,立即向前扣住她的右手。
「妳那日在将军府,到底对瑷儿说了什么?」徐靖捏紧高如娇的手,一点都不怜香惜玉。
「我、我、我、我……」高如娇被徐靖眼中的狂怒给吓到了,记忆中表哥从未如此生气过,现在竟然为了个青楼女子对她这么凶!
她压住心中的惊吓,振振有词地道:「我只是提醒她,要她注意自己的身分。这样有什么错吗?」高如娇说完还跺了下脚。
那个青楼女子是哪儿比她好,竟让表哥这样为她动气?
徐靖倒吸一口气,他这个一向娇纵的表妹会怎么对咏瑷提醒她的身分,他随便猜都猜得到,可是咏瑷为什么不对他说出她所受的委屈呢?难道只为了要保护高如娇?
「以后没有我的允许,妳不准再到将军府来了!知道吗?」徐靖恶狠狠地说道,接着甩开高如娇的手,转身离开相国府。
高如娇被甩跌在地上,右手还泛着红印,眼中爬满了泪光。
表哥第一次对她说狠话,竟然是为了那个青楼女子!
哇地一声,她不甘心又妒恨地哭了起来。
「那种女人到底是哪里比我好?」她反复地大声说道,眼泪使劲地掉下来。
她发了疯似地抓起东西就往地上摔,站在一旁的侍女劝也不敢劝,纷纷逃出房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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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靖命下人将童咏瑷移至他的房里,不再让她回到那个她一进门就想呕吐的房间。
夜晚来临。
徐靖踏入自己的房间,看到坐在床沿的童咏瑷正垂头静坐,没有半丝生气。
徐靖走过去,坐在她身旁,轻柔地抬起她的头。
「你来了。」
「是的,我来了。」
他慢慢地接近她诱人的唇,最后交缠成浪漫的爱意。她没有像以往那样抵抗,只柔顺地接受他的情意,双手不自禁环住他的颈项,他热情又小心翼翼像保护什么宝贝似的轻拥着她。
他沿着她深刻明显的锁骨一路吻下。
她忘情地轻嘤出声,沉迷在模糊的漩涡之中。
他爱抚着她身体诱人的曲线,手指肆意游走;她喃喃地轻哼着,抓着床单的手指因兴奋而泛白,下半身有道熊熊的火焰,彷佛要烧遍她全身。
忽地,一阵阵嘲弄的声音跳入脑海中--
乌鸦就是乌鸦,黑就是黑……
这种低三下四的女人……
一双玉臂万人枕……
哈哈哈哈哈……
一群女孩不停地嘲笑着她的出身,还要她别妄想飞上枝头当凤凰了。
胃部又涌起一阵阵的不适感,她忍不住推开身上的徐靖,冲趴在地上干呕了起来。
呕……呕……
原来到最后,她只能以吐来惩罚自己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
待小玉被一声暴喝唤进房里时,只看到童咏瑷衣衫不整地蹲在地上干呕;而徐靖坐在床沿边,表情痛苦地把双手插入自己的发中。
不是房间,而是他。
他才是那个会令她呕吐的症结所在。
他看着仍在地上不停干呕的童咏瑷,终于受不了抓起外衣向外头冲去。
待他一走,她再也忍受不住心中难过,一抬头,脸上已是两行清泪。
她还是逼走他了。
这样也好,逼他走得愈远愈好。
别再爱她了,她不配也不值。
泪水如雨般流着,滴滴都是她对他的爱。
「小姐,妳这是何苦呢?」小玉看着小姐脸上的泪滴,不解地问道。
「将军这么爱妳,妳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抗拒呢?」
童咏瑷看着小玉脸上的不解,轻轻扯动嘴角,奇异地笑了,但那微微一笑,却诡异地让小玉全身起鸡皮疙瘩。
「因为我不配。」童咏瑷说道。把他推得远远的,那样对他才是最好的。
她重新躺回床上,床上有他的气息,她嗅着那味道……心中不禁一阵翻搅,想起徐靖离去时受伤的表情,她根本无法入眠。
情太深,说爱已经太沉重。
黑暗中,走来一个同样也难以成眠的人。
徐靖坐在床沿,伸手轻抚着泪痕已干的脸庞。
他眼中有她,她眼中也有他。
童咏瑷想开口说些道歉的话,却被他伸手止住。
「嘘!什么都不用说。我可以抱着妳吗?」她一再抗拒他,为的竟是身分的问题,虽然他不解这到底是为什么,但至少今晚他想要拥着她入睡,将一切烦忧都先抛到脑后去。
她想拒绝,却不忍再伤他更深,只好点点头,顺着他。
月光微亮的黑夜里,昏黄的光线透过帷幔撒了一床的模糊,他躺在她的身侧,望着她的眼中情意无限,却难诉他想爱她。
他无奈,向前亲吻她的眉心,双手轻抱着她瘦弱的身体,爱怜地抚着她柔顺乌亮的长发。
他不想再让她受苦,她身子太虚弱,怎能禁得住一次次的自我摧残,他不忍、也不愿。
那么,就顺了她的意吧,只要能看着她,就算不能碰她,他也可以忍受。
翠湖绿的帷幔内,两人相视无语,难眠。
透过小玉,徐靖知道童咏瑷之前在红花院时,极受一位琴师瞎眼婆婆的照顾,于是他特地差人到红花院替瞎眼婆婆赎身,帮她还清之前她的不孝子所欠下的所有赌债,然后将她接回将军府。他希望在童咏瑷身体极为虚弱时,这位瞎眼婆婆能够替他抚平她心中的结。
当童咏瑷见到久日不见的婆婆时,她激动得全身不停地颤抖,对她而言,瞎眼婆婆就如同她的亲人般,对她的意义极为重大。
「婆婆!」童咏瑷握住瞎眼婆婆的手,声音微微嘶哑。
「咏瑷!」当瞎眼婆婆握到一双干枯的双手时,心中顿时一惊。
怎么会瘦得这么厉害?
自百花大会后,赵嬷嬷还是一如往常地开门接客,新出炉的花魁就这么失踪了,她却一点也不心急,仍若无其事地款待上门的寻欢客。
那时任凭她这个婆子如何追问赵嬷嬷咏瑷的去向,她都一律回以不知道三个字,让她着实担心不已。
直到今日,有人说要带她离开红花院时,她还是一头雾水。
重新再听见熟悉的声音,瞎眼婆婆在心中不停地感谢老天爷,十分庆幸咏瑷能平安无事地与她相见。
「能再见到婆婆,咏瑷真的很开心!」童咏瑷牵着瞎眼婆婆的手,缓缓地慢步在将军府内。
再见到婆婆,简直恍如隔世,她紧紧握着那干瘪又布满皱纹的手,分秒都不愿松开。她心中除了有分踏实温暖的感觉,更感激徐靖让她能够再次见到婆婆。
「告诉婆婆,妳受了什么委屈了?」瞎眼婆婆有些担心地问道,这些日子这孩子身上一定发生什么事了,否则怎么会瘦成这样,真是令人心疼。
「婆婆多疑了,我只是身体有些不适,并没有人给咏瑷委屈受。」童咏瑷微笑说道,声音完美得听不出任何破绽。她知道婆婆能听声辨别话中的情绪,但她不想让婆婆为她担这个心,于是硬是摇着头笑着说没事。
这孩子就算受了委屈也不会对旁人说,她向来都是独自默默承受,但这样的硬撑坚强更是让人不舍啊!
瞎眼婆婆叹了口气,拍拍童咏瑷的手,给她一些温暖的鼓励。她若不说,她也不能逼,只盼她别把委屈都往肚里吞,适时说出来才会好过些。
婆婆的鼓舞,让她心中一阵哽咽,隐隐泛泪的眼就这么看着双眼已瞎的婆婆,幸好婆婆看不见,否则看见她这个表情,肯定又要为她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