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那种低下的人,本来就不该缠着表哥不放!
待徐靖退朝回府后,高如娇一脸天真地张臂奔到徐靖面前。
「表哥,人家在将军府中待了好久好闷喔,我们出长安城四处看看好吗?」高如娇牵着徐靖的手不放,还不断催促徐靖的脚步往外走。
本来徐靖想先跟童咏瑷说一声的,但在高如娇的声声催促下,只好任她牵着他的手往外头走去。
陪着高如娇四处游玩了几天后,徐靖总算回到将军府中。这几天表妹像个精力充沛的小孩似,吵着要四处游山玩水,徐靖看到她的表情如此开心,也就顺着她了。
但他心中仍是牵挂伊人,所以他要下人每日固定向他报告童咏瑷的状况,藉此安心。虽然知道她跟平日过着并无两样的生活,但他心中不知为何仍隐隐有股担忧,让他莫名不安着。
表哥常常若有所思的望着她看不到的地方,心思似乎飘到很远很远的地方,高如娇知道他心里还在想着那个青楼女子,但她就是偏偏要把他带离她的身边,而且愈远愈好。
她是绝不会松手的!
送高如娇回相国府后,徐靖立即策马奔回将军府。
童咏瑷如同往常般地坐在莲池中的凉亭内,孤寂一人,表情木然,没有高兴也没有悲哀,静静地与四周的景致形成了一幅不会动的画。
「瑷儿!」他热切地叫唤着,一边奔向她。
童咏瑷闻声转过头,看见徐靖往她这跑来,嘴边微微一笑。
那笑,他猜不透是什么含意,只觉得她的心思像飘到了一个很远的地方,再也回不来似的。
他静静地坐在她的身旁,看着那久久不散的笑,那不是高兴他回到她身边的笑。
为什么?
他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臂,却发现她瘦得可怕,手臂彷佛一捏就会碎似的,细看才发现她瘦了一大圈,且脸上的水粉也掩不住她的憔悴,原本就纤细的身体,如今更显得瘦弱。
这是怎么回事?
「将军回来了。」童咏瑷抬起枯瘦的手帮他理理头发,脸上仍是挂着他不解的笑,那笑维持得太久,反而让人陌生了起来。
「妳怎么了?」下人明明告诉他,她每天的生活都过得与从前一样,并无异样,难道这中间出了什么差错?
他将她拥入怀中,但她的心似乎不在身上,让他十分担忧。
「没有怎么了,将军的问法好奇怪。」她道,却没有半点笑意。
「小玉呢?」他一定要问个水落石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小玉刚刚接到将军要回府的消息,先去请厨娘准备几道菜,好为将军洗尘。」
「外头风大,妳还是先进屋里免得着凉。」说着徐靖便抱起童咏瑷住房里走去。
一路上她不挣扎也不说话,双手柔顺地环在他的颈边,眼里只看着他。
这几天,她终于厘清她反常的原因了,心中那股又酸又痛的感觉,原来是嫉妒。高如娇的示威让她深刻地体会到,她已喜欢上这个待她极好的男子了,但纵然喜欢,却不能爱。
因为他们俩的身分太悬殊了。
因为如高如娇说的,她不配。
但,一切都已太晚了!
她收不会对他的感情,只好一刀一刀凌迟着自己。
徐靖抱童咏瑷回房后,将她轻放在椅子上,然后跟着在她身旁坐下。
「将军会累吗?」童咏瑷看着徐靖轻声问道。
他还是那样地好看、那样地俊朗,她好迷恋他,好想自私地永远不让他离开她身边,可惜她不能,也做不到。
「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这几日来他的脑子里全都是她的脸,她的一颦一笑无不牵动着他的每个思绪,让他时时都想拥她入怀。
他低下头想亲吻她,唇刚接触到唇,童咏瑷便不自觉地往后退。
接着她表情难过的抱着腹部蹲在地上,忍不住干呕了起来。
他大惊,却又不晓得该如何,只能呆立在一旁。
她的腹部不停地绞痛着,彷佛在凌迟着她爱他的心,更像是在惩罚她那不该有的奢望。
小玉端着食物回房时,恰巧看见这一幕,连忙放下手中的盘子,奔到童咏瑷身边轻拍着她的背部,替她顺气。
「这是怎么一回事?」徐靖回神后开口质问小玉。难道这就是她会日渐消瘦的原因?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待童咏瑷下干呕后,小玉才咬着唇,不发一语的扶她坐正,然后再唤几个侍女进来清扫秽物。
「自从表小姐上次来过后,小姐只要一回到房里就会吐。」小玉低头绞着裙襬说道。小姐知道将军都会要人报告她的日常生活起居状况,但她不准她告诉别人她一回到房里就会吐的事。她原以为小姐是因为害喜而引起的,后来请大夫来看,才知道是心理的问题。
「如娇跟妳说了什么?」徐靖大力握着童咏瑷的手,她别过头,不想让他看到她眼里闪过的受伤情绪,回忆太痛苦,爱他也太苦了。
见她别过头,他更是焦急,力道也使得更强。
「将军,您别生气,小姐会痛!」小玉紧张地说道。她看过好几次小姐脸上露出那种想哭又流不出泪的表情,她知道小姐心里也苦,只是这苦却无法诉出。
「只不过是小病,将军别怪小玉,是我不让她说的。」她看着徐靖焦虑的双眼,笑笑地说道。
「表小姐只是来问候我,没有说什么。」
她努力想将伤害程度降到最低。
「不要对我说谎!」他握着她的手说道。
如果只是一般问候,她会变成如此吗?
「去叫徐总管及大夫来。」徐靖转头对小玉说。想不到她发生这么严重的事,竟有人敢试图掩饰不告诉他?!
徐福快速地来到房内,大夫随后也赶到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徐靖厉声的问道。
「小姐身体本来就虚弱,加上受到心病影响,导致她时常反复干呕。小的原本想告诉将军,但小姐坚持不让小的说。」大夫看见徐靖怒气冲天的模样,赶紧跪在地上解释道。他原本以为这名青楼女子在将军心中应该没什么地位才是,想不到事情竟会那么严重,还让将军传唤他过来质问。
「徐福,你也是因她不让你说,你才没有向我禀报?」
「不,老奴是因为不知情。」他太相信小玉的说词,再加上他得处理府内里里外外的大小事情,才会一时疏忽没去注意。
「小玉,那日表小姐来说了什么?」
「将军,小玉真的不知道!那时我正要进房帮小姐更衣,刚好与表小姐擦身而过,当时表小姐并没对我说什么。事后我问小姐,小姐也不告诉我。」小玉急得眼眶中已盈满了泪水。
她知道小姐是刻意隐瞒,她不想让旁人知道那日表小姐进房来说了些什么,但为什么连对将军也不说出自己所受的委屈?小姐实在是太笨又太善良了!
「她到底跟妳说了什么?」徐靖重新握着童咏瑷的手问道,他希望能从她口中知道答案。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因高如娇而起,可是她下说,他也莫可奈何,只好继续把怒气出在别人身上。
「表小姐只是来和我话家常,是我自个儿身体不好,与旁人都无关,希望将军别再追究了。」她微扯动嘴角云淡风轻地说道,望他能就此作罢。
徐靖甩开童咏瑷的手,大步跨出房门。
他骑上他惯骑的马匹,迅速地往相国府奔去。
高如娇正坐在房内绣花,听到表哥来府的消息,赶忙放下针线,正要命女侍整理仪容时,只见徐靖像阵狂风般唰地一声冲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