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哥,对不住了,我和麻大刀要借沈梓秧的手来除掉你,麻大刀会将你的那一份给我。我斟酌结果,还是决定先了断你!这就叫‘马无野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靠你这要死不活的药罐子,我什么时候才会发迹啊——”欧蛮说完便一脚将刘竿子踢到了楼下,刘竿子扑通一声横死在自己的“凤鸣坊”里。
麻大刀趁势捡起了沈梓秧的长刀,想先试试刀锋,一转身就往沈梓秧的小腹刺去。
沈梓秧此时正怔傻地注视着小桃花,对于近身的长刀竟浑然不觉!
“放我下来——娘——娘——”小桃花声嘶力竭地大哭。
下一秒,沈梓秧在腹部被刺了个口子。
“哈哈哈……沈梓秧,想不到你也有这一天?当年任你们刀庄的人当杀猪般地作贱宰割,你以为我会就这么便宜你吗?那时我随口扯的谎不过是牛刀小试,今天要你命丧黄泉,做个冤死鬼,你去对阎王老子告状吧!”欧蛮大笑后放下了小桃花,和麻大刀还在庆幸大获全胜之际,全然没注意到高传义已悄悄走近欧蛮的身边。
他向来熟悉赌场里的地形,加上个头小,不容易引人注意。找不到小桃花后他就径自来到了“凤鸣坊”藏身。
就在沈当家情势危急之时,他想都不想地冲出了厢房,紧紧地抱着欧蛮硕大的身体,和欧蛮双双跌落楼下的前厅……
沈梓秧小腹刀口不深,他趁麻大刀转身,提气狠狠一掌劈开了麻大刀,麻大刀毫无防备下跌落在碎桌椅上,痛苦地哀嚎!
就在欧蛮跌落时,传义同时被压在他硕大的身体下,一个翻身,欧蛮紧紧地掐住高传义的脖子,满眼血丝。“你这臭小子,来坏我的大事,我要让你死——”
沈梓秧见状,一个箭步,抓起了地上的匕首,欧蛮笨重的身体还来不及起身,刀口就直挺挺地刺进了他的心脏!
可是高传义早在跌落时便断了脖子,奄奄一息,连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微睁着眼,随后也颓然地断气了!
沈梓秧盖上传义的眼帘,再抬头要找小桃花时,只见麻大刀冲上楼房,一手提着小桃花的后领,一手再次以刀顶着小桃花。
沈梓秧一阵心恸,这次他不再轻言放弃!如果小桃花死了,那么他会随她到黄泉路上作伴。
沈梓秧拔出了欧蛮身上的一首,反手飞射,刺进了麻大刀的左胸。
麻大刀吃痛地掉了长刀,退后几步,想要将匕首拔出之际,小桃花乘机挣脱了麻大刀,一步步奔下楼梯,向沈梓秧的方向跑来——
父女在阶梯中段首次相遇。
沈梓秧狂喜,紧紧怀抱着这娇小的身躯。他拨开小桃花脸上的发丝,猛然惊见眼前的小桃花竟然和姚心妍小时候一个模样儿,晶灵剔透的双眼,嫣红如桃花心瓣的脸颊。
他的——他梦里的桃花又重生了。
沈梓秧在这一刹那,恍惚地脱离了肉身,到了记忆的彼岸,在那桃花纷飞的庭院,他第一次怀抱着姚心妍的心情。
“我要我娘,你带我去找我娘好不好?”小桃花的清嫩嗓音划破了他的冥想,他颤着手,轻轻抚过她雪凝玉瓷般的肌肤,生怕弄坏了她——
“小心!”沈梓秧还浑浑噩噩地回想,就瞥见一把青光闪动的断玉刀瞬间直劈下来,原本就失了神的他完全没多想,举起左手想要挡过长刀保护小桃花。
方才麻大刀忍痛拔出匕首以后,伤重到几乎要昏过去,可他强行忍住,悄悄地爬伏在地上,拿起断玉刀,便往小桃花的身后砍去
麻大刀大喜,想不到竟然让他一砍击中——
沈梓秧的手臂应声斩落!
“啊——你的手——”小桃花惊叫。
沈梓秧看着血流如泉涌的手臂,他摇摇欲坠地站起身,将小桃花推到身后掩藏,右手提起麻大刀的身子,使出全力往楼下一摔,登时麻大刀脑浆迸裂,当场毙命!
“你流血——你流了好多血,痛吗?”小桃花拉着沈梓秧的衣袖,露出关心的眼神。
沈梓秧扯下衣袖,绑住手臂,还是抵不住狂泻的血注,而腹部的伤口也正在流血。
“别怕!我的小桃花——”他想要轻抚小桃花的脸颊,伸出了手,一个脚步不稳从阶梯上滚落下来,昏死在“凤鸣坊”的大厅里。
第十章
三天后的日落。
姚心妍彻夜未眠地看顾沈梓秧,她细心调配好药汤,一口一口小心翼翼灌入他的嘴里,只见他苍白的脸颊,不再发烧呓语,姚心妍紧纠的眉心才渐渐舒展开来。
那日,高传信到府里报官,衙里的差爷领着人到“凤鸣坊”救人,等救兵到时,只见“凤鸣坊”一片狼藉,沈梓秧则身受重伤,全身是血地倒在大厅里,身旁还有哭泣不止的小桃花。
姚心妍望着窗外,出神地回想着过往前尘。
今天是腊月十九了,他定是才刚成亲就迢迢地赶来救人。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要一而再地试探她的决心?六年来,靠的就只有小桃花,支撑着她仅有的一口气,才能熬过今天。而她还有几个今天、明天去尝那割舍的苦果?,她定是前世闯了祸的织女,下了凡尘,来让今世未来受别离之苦——
窗外的风咻咻地吹,残风忽地卷上了屋瓦,将紧闭的窗棂“砰”的一声撞了开来!冷飕飕的寒风让心妍打了个颤,她急忙起身关了窗棂,再回头——只见沈梓秧已转清醒,半睁着眼,定定地瞧着她。
“你醒了?手还疼吗?”姚心妍咚咚的心跳,连自己都听得一清二楚。
“心儿。”沈梓秧一声轻唤,只想确定眼前的人儿就是魂牵梦系的姚心妍。
姚心妍舞言相望,深怕只要多说一句,他们在几间的情缘就要少了一刻。
“小桃花,她还好吗?”沈梓秧昏睡了三天三夜,一转醒就想到惊惶失措的小桃花。
“她很好,这孩子很坚强。”心妍道。
“就像她娘一样。”沈梓秧凝望着眼前最初最终的爱恋。
“不!我一点也不!”姚心妍心中哭喊着,她多希望能倚偎在他坚实的怀抱里;不!她不坚强,她宁愿软弱,换取他的怜惜。
“心儿,我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
“上次我来杨柳村,你就该告诉我,我们有了孩子——”
“不是,小桃花是我的孩子。如果不是小桃花有难,我打算一辈子都不让你知道。我们在杨柳村过得很好,等你伤好了,尽可离开做你的新姑爷!宝晴一定恨死我了,才新婚就把你找来,我是万不得已才出此下策!你放心,我们不会再拖累你的,我也不想让你为难。你救了小桃花还有高大哥,还让你失了条手臂,咱们到此,谁也不欠谁——”姚心妍让喉中的哽咽盘旋,却挡不住决堤的泪水泛滥成灾。
“心儿!”沈梓秧痛苦地打断了姚心妍的话。那些话,字字像利刀似的在他心口凌迟,刀刀都痛到骨里。
“我没有——”沈梓秧才打算将他没有成亲的事告诉姚心妍,房门口就进来了徐大夫。
“沈当家,你醒了,看你身子这么硬朗,恢复的比常人都快,更多亏了念心天天无微不至地照顾你。来——让我替你把把脉。”徐大夫一进门,嘴里不停说着,还顺遂拖了张椅凳,坐在沈梓秧的身旁,卷起衣袖就开始替沈梓秧把脉,浑然不觉他和姚心妍两人眼神间的恩怨情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