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经验学一次乖。
他怕死了恶梦将会重演。
要接纳谷洋前,他也是担心重蹈覆辙而退缩不前,若非谷洋玩的那些小花样实在太打动他的心,教他抗拒不了诱惑……再相信一次吧!那时仁善心中便悄悄地作了决定,这次他一定要遵守一个原则--假使这段关系里出现任何可疑的迹象,他不要像过去一样轻易地原谅,他告诫自己得当机立断,马上与谷洋分手。
这个决心,他没有让任何人知道,包括谷洋。
“上周四,就在保罗那儿啊!我下班后,与几个朋友去那儿小酌的时候,他也在那儿。一开始我没注意到他,还是保罗点醒了我,说他有点怪,我才过去找他的。你知道我和他向来形同水火,没事的话我根本不会找他聊。”
仁善表面上装得不在意,耳朵却贪婪地听取宋陵口中描述的每一件有关他的消息。
“因为知道你有多在乎那个男人,他哪里不对劲不可能没影响到你,所以我便主动靠过去,可是我都还没开口问,他就自己爆料了。还说了超级惹人生气的话,嘲讽我可以左搂右抱,同时拥有你和芙渠。哈,他以为每个人都像他,有那种后宫佳丽三千人的野心啊!”
仁善蹙起了失望的眉。
那家伙怎幺还是不懂?要到什幺时候,他方能稍微成熟一点儿?小孩子才会在检讨自己之前,先检讨别人的过错。他以为自己是为了阿陵而不要他吗?他不知道,在等他回台湾的那几天当中,只要一合起眼,脑中就会出现他和那位王小姐,还有许多不知名女子的脸,睡著便立刻被恶梦惊醒,夜夜不成眠。
梦中,千篇一律的内容皆是--
真抱歉啊,仁善,我不是故意要和她发生关系的,我和她们都是逢场作戏而己。我喜欢的还是你一个,你的屁股比任何女人都要吸引我。
……坏坏的嘴脸,转变为下流的笑容,谷洋说著和飞岛过去几无差别的台词,许多看不见脸孔的女子的手臂,或勾、或摸,无所不在地占据谷洋高大的身躯。
原以为可以永远告别那段恶梦,仁善没想到仅仅两年,这恶梦终究又重新缠住自己不放。
“阿仁,我可以问,你和他分手的原因吗?”这句话宋陵问得极小心,但再如何小心,尖锐的问题一样尖锐。
“分都分了。”意思是他不想谈。
“……是那幺不可饶恕的错?”宋陵也晓得继续挖下去,也许会触及核心。然而本身就淌血的地方,即使覆盖、隐藏、当它不在,它也不会好。不妨释放它,让腐败的血流光,才有再生新血的能力。
“我不是神,没那幺大的权力去饶恕谁或不饶恕谁。谷洋不需要我的宽恕,他想自由,我还他自由,彼此都能获得快乐。”
宋陵大约知道是什幺因素导致他们分手了。男人,不偷吃如同要他们的命。
“嗯,我问最后一个问题就好,阿仁。你……还好吧?”
仁善放下搅拌过度的染发剂,抬起头,挤出一抹微笑对她说:“我很好。多谢你的关心,阿陵。”
看得出他强颜欢笑,宋陵替他不舍。干幺为一个不懂得“忠实”是什幺的男人牵肠挂肚呢?无奈刚刚分手的阶段,就要他“放下”,是不可能的。这段疗伤期,她能为仁善做的,便是常常到这儿来陪他了。
“阿仁,帮我排个定期的保养时间好不好?前阵子我根本无心照料自己的状态,搞得头发和脸上的皮肤都干燥得很,额头上的小皱纹都冒出来了。你不救救我,我这名模的名声就毁了啦!”以夸张的口吻,宋陵开朗地说著,心里希望仁善能不要再惦著过去,郁郁寡欢。
被她逗得浮现一丝微笑。“那点小细纹,务必交给我处理。你是知道的,我在统计自己一共帮你除去了多少细纹,好为将来缔造世界纪录做准备。”
翘起登上杂志无数次的美唇,宋陵嘟囔著说:“人家哪有那幺多细纹呐!大部分肌肤都还很光滑幼嫩呢!不信你摸摸!”
“是、是,嫩得像豆腐--过期的那种。”
“死阿仁,你皮在痒!”
宋陵抡起粉拳,追著他打。仁善在小工作室里东躲西闪,一时忘记纷纷扰扰的情感问题,开心地笑了。宋陵分忧解愁的计划,做得相当成功。
“啊,电话响了。你等我一下,我去接个电话。”悠扬的电话铃,有耐心地响到仁善进入小办公室接起来为止。
宋陵窥看他讲电话的样子。不知道是谁打来的国际电话,仁善还用英语与人家交谈呢!可是不久,仁善又转用国语说:“是,我是。……嗯嗯……当然记得……真的吗?……是的,我很荣幸。……好、好,我会等您的。好的,再见。”
“阿仁,是谁打来的呀?你好象很紧张?”一等他放下电话,宋陵迫不及待地追问。
镜片后的清澈黑眸眨了眨,表情像是踩在云端上的陶醉,说:“我以为他是说说而已,没想到他居然真的跑来台湾。”
“哈罗?仁善,你醒著吧?怎幺一副被催眠的口吻呢?”宋陵故意搞笑地在他眼睛前端弹弹指头。“我数到三,你就会开始跳舞了!一、二……”
“阿陵,不要闹。”他揪住好友顽皮的手指,道:“我会这幺惊讶,是以他的身分而言,我这样一个小小个人工作室的造型师,绝对没机会认识他,更别说要接到他亲自打来的电话,所以有点‘得意忘形’加上‘高兴过头’而已。”
“只是这样吗?”揶揄著,宋陵戳戳他的腮帮子,说:“那这抹红红的又是什幺?你也学日本男人化起妆了吗?好高明的隐形妆,有这幺自然的腮红可以用,怎幺不介绍给我呢?”
“你别糗我了。在美容、美妆及精品方面,他可是赫赫有名的天才,我不否认自己崇拜他,但没有你所想的其它感情。你知道我在讲谁的话,马上会跟我有同样反应的,你一定也听过他!”正经八百地说。
“嗳,你越讲我越好奇了,究竟是谁?”
“DUKE。”他说,补充上一句:“也就是‘维多葛雅’的‘公爵’。”
整整三秒钟,宋陵都是一副O形嘴、☆形眼。“你骗我!你绝对是在说谎的吧!”
“没有。再过两天,他抵达台湾的消息,便会传出来了吧。”
“……”宋陵无声地尖叫著,她手舞足蹈地在工作室中这边跳过来、那边跳过去,还拉著仁善一起跳。
也难怪她会这样。当初强力推荐“维多葛雅”的人,就是阿陵。她自从某次去欧洲,发掘到这款被忽视已久的品牌后,便自诩为“维多葛雅”的地下代言人。宋陵还曾经辛苦地扛了一大箱超重行李回来,装得满满的都是别人委托她买的货,在当时,台湾都还没有代理商进口呢!
后来对流行度敏感的进口商一开始引进,加上名模、名女人与造型师的推波肋澜带动下,“维多葛雅”如今可是当红炸子鸡。
“你帮我跟他要签名!啊,有签名照更好!我要贴在墙上,膜拜他!”
兴奋不已的宋陵,如数家珍地说:“你晓得,我现在想慢慢转向幕后的设计,所以特别研究过‘公爵’的作品。他真是天才洋溢,小到装饰品的设计,大到店铺的整体设计,还有他接掌‘维多葛雅’前,每年只推两季的时装设计……处处可见优雅、恬静、色彩缤纷又富活力的感觉。他现在不负责设计,转向营运,真是可惜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