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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很有个性哦!”

  “是啊!太有个性了,我拿它没法子,只好暗叫它‘来去’。”

  “来去?!是因为行动迅速,若来若去的缘故吗?”

  “正好相反!是因为叫它来它不来、叫它去它不去,足足跟我耗了一天一夜,才听我使役,但仅限于马背上,只要我两脚着地,它只顾着吃草撒泼。”



  “好可爱!”

  “可爱?!”拓跋仡邪可不敢领教,顺口说:“那我廉价卖给你。”

  话才刚说完,马儿就转头过来要咬他,似乎在跟他抗议。

  窦惠噘嘴娇笑了起来,“喔,别这么残忍,它喜欢跟着你呢!”

  “喜欢跟我作对还差不多!到你家还要多远?”

  经他这么一问,窦惠扬头,不过片刻就指着三百尺外的一幢高门大户,兴奋地说:“就在那边!”



  拓跋仡邪扯制辔绳,让马停下脚步后,引颈打量那幢屋宇华丽的宽敞房舍,尽管围墙高矗,仍是遮不住层层相叠的重楼,大屋后方的五重阁塔傲然挺立空中。

  他微眯起眼,注意到窦家宅邸的四周高墙上飘出几道浅浅的白烟,于是更用心观察了一下,才确定墙上点了一排火把。

  由于已近黄昏,天色艳红似火,没仔细看,还真辨视不出真伪,他仰头纳闷地问:“你家那么早点火把干什么?”

  “点火把?!有吗?”窦惠眺望过去,发现他没说错,心焦地低头,“不好了!

  我家人以为我出事了,点火是为了召集邻近居民组成搜索队的!好哥哥,我得马上回去解释,免得让人白忙一场。”

  话毕,不等他行动,窦惠仓猝地溜下了马,重心一失便跌跪在地上,她忍着痛,不顾膝头与手掌的淤伤,迅速撩起裙子,兀自向家的那头奔去。

  由于乐企被四个人担着走,行动有碍,拓跋仡邪也着实担心那个“吴窦夫人”

  会报复他下午的莽行,遂转头对质叔解释情况,并叮咛他们别走近大屋,以免全部族人惨遭扣留。

  不待质叔反对,他双手攀着马背,轻松一跃,便飞腾骑上无鞍马,双腿一夹后,与马浑然融成一体地往前疾奔,迅速赶上迈着小步的窦惠后,他身子往右下斜,长臂一伸,准确地环住她的小腰,顺势往上提勾。

  才转个眼,窦惠就再次上了这匹瘦马,由于不稔这样惊狂的运动速度,她无暇赞叹他的马术,只能低倾着头,双手紧攀住马颈,随他与马儿一路冲破群聚在两座石狮阶前的三十名壮丁,不顾众人的喧闹,他又飞腾过两尺高的阶梯,翩然闯进窦家一尺高的门槛里。

  窦家宽敞的前院里,聚了七列九行的民夫,他们手上不是提着火把就是竹制灯笼,耐心等候窦老爷的命令。

  大伙忽闻喧闹,个个旋身一探究竟,只见一匹赤骥赫然跳进雕门,载着一名胸前长满黑蛇的武士朝他们杀奔而来,这恶魔杀气腾腾的模样将他们吓得遽时丢弃手上的东西,向四方逃窜,频呼:“鬼啊!”

  原来当马疾奔时,窦惠的小脑袋隐没于马鬃后,乌黑的长发被风吹得四处飘散,大伙乍看之下,皆以为马尾少年郎是个胸前长出黑蛇的妖孽。

  布满碎石子的操场,顿时烟尘弥漫,挡住来人的视野。

  可怜的窦惠吸进了尘粒,眼角渗泪地倚着马鬃连咳数十来声,而拓跋仡邪及时闭眼,捂住鼻子,才躲过被沙子呛到的命运。

  由于这匹马曾陪他与族人走过无数的狂风沙地,拓跋化邪便任马儿信步游步,为他们找出路,直到摆脱那一团莫名生出的烟后,他才缓缓睁开眼皮。

  首先出现在他眼前的是那幢与远观时相差无几的房舍,只不过更大了些,其庄严的外观令人心生肃穆之意,拓跋仡邪敬畏地将华宅打量清楚后,才发现他已成了众所瞩目的焦点,这种感觉令他不悦。

  他缓缓地将手放在窦惠的肩膀上,轻摇了她一下,“你看一下,这些人好像中邪了。”

  窦惠应声睁开了眼,慢慢松开马颈,吃力地挺直身子,环顾四下。

  四周人见到原来还有个长发小姑娘坐在马背上后,才有惊无险地长喟一声重气。

  窦惠并没睨到众人发呆的样子,不明白拓跋仡邪所说的中邪所指为何,而当她偏头看见帽冠歪斜、穗子震荡的父亲率领家丁打从正屋堂前冲出来时,更是兴奋地忘了追问中邪的事。

  她忙抬手和父亲打招呼,挪身试着滑下马腹,但这回拓跋仡邪的左手紧搂住她的腰,让她没办法任意下马,直到她苦着头回望他一眼后,他才恍然大悟地撒手。

  拓跋仡邪红着脸先行跃下,伸出发烫的手将她抱下地。

  他松手不到一秒,窦惠便像只脱兔似地飞跃起来,红袂飘荡地奔至一个面含威仪的男人怀里,当着众人的面大声道歉,“爹!孩儿不孝,让您担忧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窦宪万分欣慰地顺了女儿的头后,说:“倒是你娘,为了你的事自责不已,病倒了。”

  “娘病了?!”窦惠听到父亲的话后,脸倏地刷白,“我要去看娘!”话毕就要绕过父亲与家丁。

  “晚些时候再去,你娘才刚被哄入睡。”窦宪捉住女儿的手,把她扳了回来,脸上换了一个严厉的表情,命令道:“现在你得先随我进屋,把下午的事情解释清楚。”

  窦惠噤声,觑了父亲一眼,回头看了十步之外的拓跋仡邪,小声地恳求父亲,“爹爹,这事全得怪女儿,不能怪任何人,早上的时候……”

  “早上的事及发生在洛阳大市的闹剧就甭提了,因为管事和你娘已经说得够清楚了,有话随我进屋里再说。”

  窦惠闻言迅速瞟了一眼管事,见他满脸不以为意的表情,就知道他夸张了事情,“可是爹……我们该请这位大哥进屋的,他的族人全都病了!我答应要医好他们的,要不是他好心的帮我,我就会被人欺侮,这件事的始末全都是我一人引起的。”窦惠心急,好几件事串在一起说,希望能博得父亲的同情。

  但她父亲似乎无动于衷,“惠儿!进屋再说!”

  “我不要!你好歹得先请人喝杯茶水,歇息一下,是他送我回来见你的,不是吗?而毫发无伤的我并没有让人绑架走,不是吗?”窦惠咄咄的反问时,还向管事看了过去。

  管事装出一脸难忍的表情,劝着:“我说惠儿小姐啊!这种求迫之徒就别理他了,再说把你架走的人是他,他当然有义务带你回来,更何况,有哪个傻子会放弃唾手可得五十镒赏金不拿,甘冒被斩头的危险啊!你实在不会看人,还把贼请进家里来,你这不是为难老爷嘛!”

  “你胡说!”窦惠眉一拧,小脚往右一横,紧瞪着管事,“别含血喷人。”

  窦宪大叱女儿,“惠儿!你这是什么态度?难道大伙为你劳师动从也是活该的吗?”

  “当然不是!如果要怪我就直接说,何必说那些贬抑人格的话,什么五十镒黄金?他跟我整个下午都待在山上,哪里会知道赏金的事。”

  窦宪听女儿说胡域少年和她整个下午都待在山上时,脸变得更难看了。

  第一回多嘴没被骂的管事,这回又得寸进尺地岔嘴,“小姐,也许他们有同谋。”

  窦惠瞠目反驳,“如果他有同谋,那也是我!”

  窦宪这回可火大了,他斜睨恃贵的管事,不悦地道:“温贵!别再多说一句,如果你聪明的话,就赶快到门前,代我的鲁莽和小女的任性向大伙陪罪,言明我窦某会择日宴请大伙,补偿他们的辛劳;至于惠儿,你年纪也不小了,有些话传出去、走了样,是会影响你一生幸福的,招待那位少君的事,我会马上派人打点,至于你,先随我进屋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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