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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你刚才说你在射免子的!”

  窦惠追根究底的精神令他强翻一个白眼,他强拗着:“喔!我是这么说的吗?

  射跟打不是一样的意思吗?”

  窦惠想了一下,“施力点和姿势好像不太一样。”



  “喔!那我记住了,汉语毕竟不是我的母语。”他这个人什么都懂,就是不懂理亏二字,于是,又是不客气地说:“对了!你刚才叫那么大声做什么?”

  被他这么一点,窦惠赶忙说:“我要你跟大家解释,装水的袋子生了霉菌,不能再用。”

  “什么?!没这回事!那些水袋是我们去年在于阗(新疆和田县)新换得的,不可能坏得那么快!”

  “你一定是买到半生不熟的便宜货,而且没先烤煮烘干处理就装水进去。”

  “这道理不用你解释,我也知道!”拓跋仡邪嫌她多事,懊恼地踱步回去,“怪不得大伙的脸色都奇差无比,明明餐餐都有烤鸭肉吃的,还活像饿了一个礼拜似的。”

  “你让他们吃烤鸭肉?”



  “是自己射的,不是跟人买的,天上飞来的鸭子不可能又中毒吧!”

  “可是天天吃,那就更无法将毒水排出来了!”

  她的理论让他也愣了一下,“那现在怎么办?乐企的情况如何?其他人怎么样?”

  “其他人年轻力壮,只要随我回家给他们扎几针就会改善,但老公公就比较严重了,得先帮他滤血!”

  “扎针?!滤血?!”

  “嗯,就是让毒血从穴道流出来。”

  “那就是放血了?”

  “对,对,对!”

  拓跋仡邪面白了一半,他六岁时,曾在匈奴王布雷达的龙庭内,见识过大秦医师放血的场面,活像割人肉似的,那不是在医人,简直是在糟蹋活人的命,所以他强力反对,“不行,扎针、放血免谈,你这个小女巫,还真是恐怖。”

  “不会有问题的!我曾帮一些病人做过好多次了,他们现在都健康得很。”

  “那是他们命不该绝,不是你的医术好!”

  “你让我试试吧!”

  “不行,命怎么可以给你乱试的,除非你学‘JESUS’显灵给我看!”

  “学谁显灵?”窦惠皱着眉头问?

  拓跋仡邪搔搔耳朵,不耐烦地说:“一个你不认识的外国人,已经死了四百多年,谈他也没辙,我说只要你能当场证明,自己有医生的能力,我就准你对我的族人放血。”他出这道难题是打算让她知难而退的。

  窦惠犹豫了一阵子,才说:“我没有能力把死人医活。”

  “那就免谈!”正好如他所愿。

  “但是我可以让刀剑之伤在很短的时间内复合。”

  “多短?一个礼拜?还是两个礼拜?哼!只要能找到得盐巴腌伤口,这种雕虫小技我也会!”

  “可是我比你还要快!”窦惠双手拱起求他。

  “有多快?”拓跋仡邪真是喜欢看她跳脚着急的模样。

  “看伤口大小,小的一眨眼就好,大的要数到十或二十。”

  拓跋仡邪怀疑地睨了她一眼,倾下头来想查看她有没有在吹牛,见她亮晶晶的眼底只有着急,不见愧色。

  于是他竖起一指,放入嘴里,忍痛地狠咬一口,然后再将滴着鲜血的食指下挪到她眼前,说:“这伤口够大了吧?我数到十五,如果它没愈合,你就回家跳绳踢毽子去……”

  他话还没说完,她举起两掌,兀自盖在他的手腹,一滴血顺着她的手腕溜进了衣袖内,不到一会儿,她便放开他的手,笃定地往后退了一小步。

  拓跋仡邪见指腹还有血渍,得意地将血舔干,这时,他才发现伤口的确相连在一起,虽然齿痕粉红得像个刀口,但却像个旧伤疤!

  他怔忡一秒,迅速丢给她一个荒谬的表情,然后依法炮制地咬了中指,她也不厌其烦地用行动说服他。

  “还需要再试一次吗?”她咬着唇问。

  瞪眼紧瞅自己的指头,拓跋仡邪对这等邪门的事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涩然地问她一句:“你是怎么办到的?”

  第四章

  回到树荫下后,窦惠便开始医治的工作,她从腰间掏出随身携带的针包,忙碌地为乐企针灸,暂时为老人活血,并对拓跋仡邪道:“腰肾不好的人很怕冷,你可不可以请人生个火呢?”

  这回拓跋仡邪不再那么难缠,二话不说便取出打火石堆起干柴,在乐企的身旁生起火来,片刻间,周遭开始温暖起来。

  他单跪在地上,手臂架在膝头,再次小声地追问她:“你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窦惠无辜地耸了肩,老实的回答,“我生下来就是这样的,不过怕被人说闲话,我爹限制我用这种方式帮人疗伤,所以你不可以跟别人说哦!”

  他是江湖走唱的,见怪不谈那才怪哩!“我就算要说,也不会称名道姓的。”

  他瞄了四周的光线后,说:“天色不早了,我该送你回家的。”

  窦惠愣了一下,“难道你不跟我回去吗?”

  拓跋仡邪脸色很难看,“我知道自己答应过什么,不会爽约的,但你总该留半天的时间让我料理兄弟的事,再去你家做工吧!”

  “喔!我不是那个意思。”窦惠看着他敏感的表情,赶忙解释,“我是建议你和族人到我家休息一阵子,把伤养好再走,老公公的病一时片刻不会疾发,但再这样日晒雨淋下去,能否拖过半个月都难说定。”

  “那你承诺要给他们的羊袄呢?”

  “那个我们会照付给你的,一旦老公公的伤养好后,随你们要去哪里都行,而你不用留在我家的,就当我请你们到我家玩一样!”

  拓跋仡邪听这女孩天真的口吻,固执地反驳她,“可是我没理由接受你额外的恩惠,更何况,你母亲不见得会同意你的主意。”

  “她会的!如果我坚持的话,拜托,看在你族人的份上,请点头,我只想帮你啊!"“帮?!少来了!你只是在对我们这批穷人与流浪汉施舍同情心罢了!”

  窦惠被刻意曲解的话刺伤了,她忍住泪,呜咽地闷声道:“不是的!在卖场时你又不理我,所以我娘只好出价买下你,让你有了受辱的感觉,我很抱歉,我知道你是那种有所受、有所不受的人!如果你觉得这样子不妥的话,那我今天回去后,就不再来了,只是你得学着辨认几种草药,煮给大家服用,来,我现在就带你去!”

  拓跋仡邪坐在原地,任她拉手,“你干么?”

  “带你去采药啊!”

  拓跋仡邪吐哝了一句,手一用劲,将她拉回地上后,才把脸凑近她含泪的眼,叹口气道:“饶了我的脑袋吧,我够多东西要记了,医疗不在我的计划内,你给我几分钟时间跟族人解释清楚。”

  “然后呢?”窦惠低着下颔,瞅着他问。

  拓跋仡邪认命地道:“然后,就跟你回家去做工啊!”

  ☆☆☆

  被高放在马背上的窦惠与徒步行走的拓跋仡邪领着一行人,沿着阳渠走过了十几座拱型石桥,往东行至永和里,穿过楸槐遮盖、桐柳茂盛的大道,来到城东。

  窦惠以小手顺着马脖子,兴致勃勃地问:“这匹乖马儿叫什么名字?”

  “它没有名字。”拓跋仡邪答得简单。

  “没有名字?”窦惠觉得好奇怪,因为他那么疼它,竟没给这畜牲起名,“这马是你最近才买的吗?”

  “才不是!我们没钱买马,只有抓马来卖的本事,三年前,我们在天山山脉下抓到了九匹野马,一路卖掉了八只,由于它最小最瘦,其貌不扬,任凭我说破了嘴都没有信它是匹好马,所以只好留下来当库存品了,当初也是方便使然,帮他取了一个名字,可是它不喜欢,连理都不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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