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他讲述经过,他便起来穿外套:“PaPa不会死,我去给你捞出来。”
“我也要去。”
“你要好好休息。”
“我没事了,你用机车载我去,没问题的。”
他想了想,说:“好吧,等你吃完一起去。”
当我们俩从家里出来的时候,赫然看到萧飞正等在门口,面无表情的靠在他的车上。
不知等了多久,地上积了一大滩水,还有水不断从他的身上和手里拎着的一个东西上滴落下来。
钟洋见到他气就不打一处来,迎面就是一拳,没想到萧飞连躲都不躲,咕咚一下向后仰倒。我吓得慌忙跑过去,钟洋也下了一大跳,蹲下去扶他。
萧飞紧闭着眼睛,我一边哭着摇晃他,一边对钟洋说:
“你把他打死啦?!”
钟洋制止我再晃他,说:“我根本还没碰到他呢,他在发高烧,所以昏倒了。”
我们俩七手八脚把他抬到车上,钟洋坐在前面开车去医院,我抱着萧飞的头坐在后面不知所措的哭。
他的胳膊搭在座位下面,我去拾,发现他手里拎的,是我的PaPa。
看那个小护士往萧飞手上插吊针,我就气的想骂人。一根针在那根并不是很细的血管周围扎来扎去,好像永远也插不进该插的地方去——故意的都没有她这么准!
眼看萧飞的手背上青起一大片,我真想冲过去指着她的鼻子,厉声说:
“你,被开除了!”
五年前萧飞就是这么干的,不过那是我是躺在他开的医院里。
在这里谁会听我的?说不定立刻被送到隔壁的大楼,那里是精神病区。
当我在想象中解雇那个护士一千次之后,钟洋叫来了护士长,要求换人。这个中年妇女见有人对自己的得意门生不满,白眼一翻:
“目前人手不足,不能换人。”
钟洋见她态度恶劣,只好亮出杀手锏:“我是警察,这个人是很重要的证人,耽误了公务谁负责?!”
护士长见多识广,毫不畏惧,脖子一梗:“我管他是什么人,就算是我父亲来了也要照章办事!”
“你——”
钟洋被噎得说不出话,我赶紧上前,指着床上的萧飞冷笑道:
“你知道他是谁?他可是萧氏集团的总裁萧飞!”
护士长的黑脸立刻发生了化学变化,飞奔着出去招呼人来。不到五分钟,萧飞就被从三人一间的标准病房转移到独立的贵宾病房,并由护士长亲自出马,为他上吊瓶。
姜还是老的辣,护士长一针既准,我捂着嘴强忍笑意。
原来萧飞比她爹还亲哪!
钟洋的脸色从刚才到现在就没有正常过,一会儿青,一会儿白。我替他说出心声:
“真是狗眼看人低!”
他没有立刻应和我,反而低头沉思,半晌才抬起头说:“钱和地位难道真的就这么重要吗?我倒觉得能够做自己喜欢的工作才是最快乐的。”
问我这么深奥的问题?我倒真要好好想想。
我绞尽脑汁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好说:“别人怎么想我不知道,反正我既没钱也没地位,只好做自己喜欢的工作——”
小偷。
我心里说完后半句。
“那么,你认为他快乐吗?”钟洋指着萧飞问。
“他可快乐了!”我撇着嘴说,“钱和地位就是他的毕生追求。”
“真是这样?”钟洋有点怀疑。
“当然,我最了解他,他就只是个赚钱机器。”我积怨已久,终于得以发泄,“在他的心里,功名利禄永远摆在第一位,别人只不过……”
萧飞真是个可怕的人,我的坏话还没说两句,就看见他“啪”的睁开眼睛,吓得我连忙闭嘴,小心的察言观色,不知他听到了多少。
还好,似乎一句也没有听到。
他眨了眨眼睛,向四周看了看,然后在钟洋身上定住,微微张开嘴,声音有些嘶哑:
“是你送我来的?”
钟洋点点头,我见他视我为无物,干脆自己挤上去邀功:
“还有我,他和我一起送你来的。”
萧飞只看钟洋:“这个人情我会还你,我不想欠你任何东西。”
钟洋摇头说:“你不欠我人情,我只想你快点儿好起来,我才好痛痛快快揍你一顿。”
萧飞并不生气,只是颇有深意的说:“钟警官,恐怕最近你会很忙,没空再管这种小事了吧?”
钟洋愣了愣,不再说话。我在一旁看着他俩,不知在打什么哑谜。
这时钟洋的移动电话响起,他挂断之后对我说:
“小安,我有急事要赶过去。”
啊?不要啊!你走了我怎么办?难道要我和萧飞单独相处?他万一又兽性大发怎么办?
我拽着他的衣角,小声哀求道:“不要走,不要走,我怕……”
钟洋于是把钥匙给我:“这样吧,我先把你送回家。”
我跟着他出去,走下楼梯,忽然想起忘记拿PaPa,忙回去取。刚一推开病房门,就发现萧飞正站在窗边,不知在看什么。
我下意识的后退一步,不禁暗自后悔。
没想到他竟然起来了!如果让钟洋陪我一起回来就好了……
他听到声响,转过身来,苍白的脸色打上阴影,变成了一种令人心痛的死灰色。
看到我时,他的眼睛亮了亮,我低下头,指着晾在窗台上的PaPa,支支吾吾的说:
“我……我来拿PaPa……”
他的眼睛又暗了,拿起手边的PaPa,翻来覆去的看了一会儿,终于递给我。我小心翼翼的走过去,飞快的拿回来,又倒退着退到门口,时刻堤防着他会不会再扑上来。
房门关上的刹那,我看见他闭上了眼睛。
到楼下,我对钟洋说:“你先走吧,我过一会儿自己回去。”
他看了看我,叹了口气,说:“好吧,你自己小心一点儿。”
我点头,他想了想又说:“如果他又想对你……你就大声喊,这里是医院,不用怕。”
我又点头,他摸了摸我的头发,转身离开。我抱着PaPa,站在病房门外,犹犹豫豫的不敢进去。正在思想斗争之际,门忽然打开了,萧飞从里面跑出来,一眼看到我,不容分说就拉进屋去。
他用力将我压在墙上,不停的亲吻。
他的体温高出我许多,炙热的像在燃烧。
我的伤被他激烈的动作弄得疼出眼泪来,昨夜的惨痛似又回来了。我拼命的抬脚,踢中他的小腹,他闷声跌到,我转身便跑。
身后传来可怜兮兮的声音:“小安,我为了你生病,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我回头,看见他正坐在地上笑嘻嘻的揉肚子,立刻气冲头顶,冲到他的面前,指着自己脸上身上的青紫破口大骂:
“你这算什么!你看看你把我打的!你不是人,只会欺负我!混蛋!王八蛋!”
我一边骂一边哭,最后骂不出来了就只是哭。他站起来,把我揽进怀里。
“小安,如果不是你先激怒我,我又怎么会这样对你?”
“我知道最开始是我不对,可你为什么不能学学人家钟洋?钟洋总会先在自己身上找原因,你就只会怪我一个人!自大狂——”
我正痛快的控诉,眼见他的脸色又变绿了,连忙住嘴,向后倒退两步,与他保持安全距离,生怕他又暴跳如雷。
没想到他眼珠转了转,忽然笑了,笑得我有点儿发蒙。他趁机又将我拉近,轻柔的抚着我的伤,问:
“还疼吗?”
“当然疼!不信你打自己一顿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