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纤手一挥。“本殿的王府。你就带着愿意跟你去的村人,住进紫宸亲王府内,好好地、慢慢地把都城弄个天翻地覆吧!嘻嘻!”
马大爷当场愣在那儿。帝都?他没听错吧?殿下要他们搬到帝都去住,还是住在亲王府里头?这……能成真吗?
※ ※ ※
“真是奇怪,马大爷他们怎么会走得这么快,又这么仓促呢?”
一觉醒来,赫然发现村子里的人剩没几人,大家都不知去哪里了。兆海真无法形容那股错觉,简直是“亲王府”内的旧事重演。马大爷留了封信给他,说是他们找到了另起炉灶的地方,要兆海别担心,好好地跟在亲王身边伺候他就行。不管他们要搬到哪里去,有必要这么急吗?
瞥瞥身旁的紫宸,他正脱下外袍,露出匀称莹白、毫无赘肉的上半身。兆海已问过一次,还是忍不住再问一次道:“真的不是殿下您,跟马大爷说了什么的关系吗?”
挑起眉。“本殿唆使众人离开恶人村有何利益?兆海,你对本殿似乎有所曲解,我不喜欢兴风作浪,是风浪自己要找上我的。我没事还宁愿懒洋洋地躺在你怀里,睡场好觉呢!”
危险、危险,这话题很危险!兆海马上低头检查着那两只跟马大爷要来的琉璃水肺,边说:“您要是准备好了,就先下水泡泡,适应一下温度,我马上便弄好了。”
根据马大爷的说法,因为经年累月侵蚀掉了巨石的根基,所以让它滚落到礁石群里,不偏不倚地堵住了水牢洞口。因此,想进入水牢,从陆地是不可能的,得要潜到水下,从旁侧的珊瑚礁缝进人。
本来兆海说要自己一人进入,去帮他找东西,但紫宸却坚持不肯。
“往后,无论要冒什么危险,我们俩都一块儿去做,这样谁也无须替谁担心,被留下来的一人,也不会抱怨。”他说。
终究讲不过他,兆海教会他如何运用水肺闭气,练习半个时辰左右,紫宸已能领略个中秘诀,毫无窒碍地在浅滩中潜身浮起。
“我们走吧!”
先纵入浪涛中的身影,旋即有另一道跟随在后。仿佛两条修长的鱼儿,在粼粼波光的海底世界中漫步悠游。
划动着双臂,拓展开来的是前所未见的缤纷天地,无数多姿多彩的鱼儿与他擦身而过,紫宸也正追逐着前方自在的人儿,兆海无声地比划了个手势,示意紫宸该准备向上了。他点头,表示知道。兆海率先攀上珊瑚礁,沿着缝钻进去,消失,紫宸也跟进。
冒着性命之危,穿越过珊瑚礁,他们进入一片阕黑的天地里,破水而出的两人陆续地上岸,兆海喘息着问:“殿下,现在你总能告诉我,究竟我们是在找什么了吧?不然这么暗的地方,我们要怎么找?”
“做一名钦差怎能没有尚方宝剑呢?”紫宸回道,在适应了里面的阴暗后,他借着水面映出的小小光线,辨识出水牢的地形。“我记得是在这边……”
“哈啊?”
这边没有,就到那边找找,紫宸搬开地上每个能移开的石块,探下。不知失望了几次之后,他终在地凹中,捞到了某样东西。他紧张地握着它,将它取出——丢开软软烂烂的破布,重见光明的不只他们,还有手上的“火凤凰”。
兆海发出叹息。“我记得,我看过,这……你竟把它留在这儿?”
“现在你总明白我非来这一趟不可的原因了吧?这“火凤凰”便是咱们南夷每位皇帝继承皇位时,权杖上应有的红宝。这颗可是货真价实、无庸置疑的真品。”
“什么?那现今陛下的权杖上,那颗红宝是假……”这消息太震撼,甚至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这“火凤凰”是怎么从权杖上轻到你手上的?”
“咳咳”地假咳着,紫宸尴尬地红着脸蛋说:“我小时候不知道它是这么贵重的,先帝让我看他的权杖,我却看上了上头的这颗“亮晶晶”绋珠,而且爱不释手,于是便向他央求,把这给我。想不到先帝竟也给我了,就这样。”
就这样?就这样?
先帝究竟是怎么了?先是赏给三岁的紫宸毒酒、迷药酒,想不到连这么重要的红宝也能随便给……
“啊,这么说,现在陛下不知道她手中的权杖是假的喽?”
“不,她知道。”紫宸将“火凤凰”高高举起。“大家以为它只是装饰用的宝石,殊不知它数百年来,都是南夷的火种。如说黑石是灯油,那能点燃黑石的便是这举世无双的红宝。历代皇帝一即帝位,就会到黑石塔,表面上是祭拜,其实是去测红宝的能量,看能不能点燃黑石塔的核心。固然,运行时的黑石塔根本不需要红宝,但是万一运行中断,要再行启动黑石塔之际,若没有这红宝,南夷纵有再多黑石,也会陷入黑暗、寒冷、没有秩序的混乱中。”
兆海吞下一口气,这些他都是第一次听到,恐怕南夷人也无人知道,权杖的重要竞来自于此。
“所以陛下想必早已知道,在她手中的权杖,不过是空有仗影的假物罢了。”
可以想像,当时陛下一定很惊慌、震撼吧!
“我曾告诉你,我跟陛下放话,说我有重要把柄。其实,那把柄指的就是这颗“火凤凰”。你懂了没?有了它在手,我们便有自由了。投鼠忌器的陛下,非让我们自由不可。我想先帝会将它给我,一定也是希望我能用它来保护我所爱的人。”
紫宸意气风发地微笑说:“来,把你的手伸出来。”
“要做什么?”
“别问,你照做就是。”
于是兆海战战兢兢地伸出手,紫宸将举高的红宝,轻轻地降放在他的手心。不可思议的艳红光芒温暖地照耀着整座水牢,俨如握着一把火焰,但感触却是冰凉如水。兆海几乎要错以为自己被这把火焰给融化了。
“由现在起,它是你的了,金兆海。”
“啊?”
身后的男人,环住他的腰,覆着他的手,跟他一块儿捧着“火凤凰”。
“你要好好地保护它,因为它是你的尚方宝剑。未来无论是谁,不管是东宫或皇帝,都不能伤到你、胁迫你。你手上的,是南夷的命脉,也是我的命脉。请你守护我永远都不要离开。”
太狡猾了!兆海的视线一片朦胧。他明知道的,自己能跟在他身边,就已经心满意足,什么都不要了,可是现在他却让自己更无法离开他。这样的重责大任,他交到自己的手上,除了以性命相挺之外,兆海能说什么呢?
“回答呢?兆海。”
哽咽着,挤了两次、三次,他才能挤出一句:“是,殿下。”
沐浴在火光之下,两人紧紧相依。
通往自由的门扉,已经开启。
第六章
皓月当空,云隐星稀,平静无波的湖心上,一艘玉梁金柱打造的奢华双层画舫、湖上宫楼,徐缓地跟着碧波荡着、摆着,慢慢前行。
灯火荧荧的上层宴会厅阁——
“哈哈哈,老夫这辈子就数今儿个最为风光、最为好福气!能招待到身分尊贵无比、名扬天下的紫宸亲王殿下,做为今日的座上嘉宾,这是无上光荣、无比荣耀的事。日后说给外人听,都不知道会不会有人相信呢!”
端起酒杯,画舫船主,同时亦是专营船只买卖,特别是顶级风火轮船,富甲一方的造船商人萧氏萧富贾,笑呵呵地说:“草民敬殿下一杯,祝殿下明日启航后能一帆风顺,旅途顺顺利利、平平安安。小的先干为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