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亦养成了做陪客的习惯。
筠韵还在世时,常常在黑暗中观赏小小方形盒子中的悲欢离台。
而我,只在她身边静静坐着,不说话不做事,静静地端坐,拥抱她随时落进我怀中的身躯。
今日,我又成为真治的陷入。
当指挥家和油漆匠在土耳其浴室接头的时候,真浩大笑起来,笑得滚落在我怀里。
少年柔软的身体,忽地,就触到我的心房。
我嗅到一种特异的香,清淡如菊,又浓烈如阳光。低头,便对上一双深黑色的眼。
少年的双手,抚上我的颊。
我的心,无可抑制地狂跳起来。
他弯了嘴角,眼睛深邃如塘,雪白的肤色染上粉红。
我的手,终于落到他的眉上。
于是他闭了限,仿若一只猫儿,在主人怀里舒服的熟睡。
由眉,到眼,过鼻,至唇,我的指尖,像是初探奇境的孩童,欣喜却不愿离去。
我悄悄低头,少年的面孔,在跟前,放大,放大。
却忽然,一句话跳入脑中!请以爱我的心,去爱我的孩子,真浩。
刹那,如巨锤重敲,我吓出一身冷汗。
十七岁的真浩,还是孩子,我竟……把他当做他母亲的替身。
今日在公司开的玩笑,差一点,就差一点,变成现实。
他察觉到了我的身体忽然慢硬,睁开限,长长的睫毛好像蝴蝶的翅膀,微动。
歉然一笑,扶他起来。
“时间不早了,该回房睡觉。”一丝笑容,出现在他眼角。
“是,韩先生也记得早些休息。。
“晚安。”
少年毫无留恋地起身,走出房间。
我长叹一声,关上电视。
他叫我韩先生,除了这个,他再没有叫过别的。
出来关门,恰好萧雅弦也由书房出现。
走廊中,三个人,卧房前的真浩,书房前的雅弦,加上我。
真浩第一个走进房间,碰地关上门去。
我淡淡一笑,看到那副黑色眼镜下的双眸,闪闪发亮
第二章
清晨,全家和乐融融一围坐餐桌。
女佣端汤上来,香气四溢。
真浩一皱眉,转头问:“汤里可是放了香菇?”
语气明显不善,女佣因此白了脸。“是…是放了香菇……。”
啪地一声,真浩砸下筷子。“拿回去重新做!”
雅弦忍不住轻声劝他。“真浩,算了,今天就不要喝这个汤了,你看.你都吓坏了她。”
真浩扭头看他,唇角带笑。“哥哥……你以为你真是我哥哥?给你三分颜色你便开起染坊来了……在苏家,你算什么?母亲收养你,是她的事,不是苏家的事!”
女佣早巳吓得跑出餐厅。
我皱起周来。“真浩,收起你的言行。”
他大笑起来。“韩先生,你可是以监护人的身份讲这句话?”
“自然是。”
“屁。”他站起。“你们慢用,我先走。”
十分钟后,使听到车子发动的声音。
老张走进餐厅。“少爷去图书馆了,会晚些面来。”
我放下筏子。“雅弦,你慢些吃,我要去公司了……今天的事,你不要放在心上。”
开车到路上,第一个路口就是红灯。
停于满街的车潮中,我静视前方。
得不到解答的问题又再冒上心头——筠韵为何会收养清雅弦做养子?我百思不得其解。
她向来喜欢完美,连人,都不例外。
雅弦这个名字,连同雅弦这个人,她又是如何觅得?
来到公司,刚进—楼,天灵不知从那儿冒出来,扯住我就往一旁跑。
“做什么?我们好像没欠银行的钱啊。”我满头雾水。
“老板,你想清楚,要不要面对成百个记者......”
我被吓一跳。
“成百?”我京有那么大新闻价值?
“有人爆出内幕新闻......回头你看报纸。”天灵是个尽职的秘书,不枉我高薪请她来做事。
我们乘另侧的货运电梯回到总裁室,进门就有语吾递上的一份报纸。
“你惨了,你惨了,老板,这回的绯闻......”
我没理他,抢过报纸细看。 ‘
巨大的标题:“内幕惊人!苏氏继承人的真实身份!”
下方是真浩的照片,和我的照片。
用脚指头都可以想像,报导的内容是什么。
我立刻呈现暴走状态。“我要告他们!”
“老板息怒。”天灵端上一杯水,“这样做,正中他们下怀,传媒的作用就是传播小道消息,越传越多,越传越乱,你告他们,正是多了素材。”
“那我的清誉……”
天灵正色道:“老板,说出来可不要笑掉我们的大牙,您还有清誉?”
我气结。
语吾忍不住地笑,他拉开窗帘往外看。“好了,保安把记者赶走一部分了。”
我松口气,正要坐下,天灵却抱起桌上的记录本。
“老板,走吧。”
“走?走什么?”
“开记者招待会闷。你以为呢?”
在本城的新闻史上,这绝对是个可以纪念的时刻。
一个小小书屋连锁店的老板,竟要面对百余位记者,发誓说他没有做第三者。
“今年我三十,真浩十七。若他是我的儿子,那就是我在十三岁犯下的错,可是那时……各位想我可以犯下这种错误?”就差一点,我使拿出身份证来证明自己所说的话。
“再不然,为了证图,我可以验DNA。”说话的人渐渐少了,他们慢慢相信了真相。
说来可笑,现在连真相都成了别人怀疑的事件。
“可是,苏夫人和韩先生的关系,的确是有些暧昧啊。”有记者大声说。
我有掐死那个记者的冲动。
“说实话吧,我很仰慕筠韵。也希望发展成为你们现在想的那种关系,可是,她拒绝了我。”我做沉痛样。“所以,我们只是朋友。”
他们显然不是很相信我的说辞,嘈杂声又再起。
一旁的天灵向我猛打眼色,我会意地点头。
“各位,我倒是想问问各位,你们就没有想过,这个谣言是谁传出来的?传播这个谣言的目的又是什么呢?我想各位对这个问题,应该更感兴趣吧?”
果然,这下就成功的转移了他们的注意力。
经过一个小时又四十分的奋战,我们以胜利告终。
精皮力竭地回到总裁室。
我有气无力。
“大家辛苦了,这个月加薪,人人有份。”
天灵早把这个消息在网路中发了出去,公司上下立刻一片欢呼。
“你还是一样擅长收买人心。”她说。
我微笑摆手“过奖。”
电话铃忽然响起,这是我的私人电话,甚少人知道这个号码。
疑惑中,我拿起它来。
“韩先生?”
“是我,请问阁下是……”
“我是程消源律师。”
“啊,原来是程大律师啊,有事?”
“报纸上的消息,是叶强夫妇告诉那份小报的。”
“叶强?喔,我想起来了,筠韵的姐夫是不是?”
“是。韩先生不用再担心,我会想法让他们合嘴。”
“不要紧,我已经摆平了。”
“摆平?韩先生,您太小看疯狗的力量了。”
不愧是大律师,牙尖齿利,咬人不见血。
“那依程律师您的意思…”
“一交给我办,韩先生以后也不用再开什么记者招待会,尤其不要说出那些话来。”
“哪些话?”
“就这样吧,我还有事要忙。再见。”
不由分说便挂了电话。
我拿着话筒,愣住半晌。
他当我韩思辰是什么人,竟如此不客气。
天灵问:“老板,刚才是谁来电话?”
我重重放下电话。“‘程大律师’。”
“程清源?”
“是!”
“啊,真的是程清源!”她发出的声音,竞和那些追星族没有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