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晨缓缓低头,看着身下的血丝沿着洁白如玉的大腿内侧一滴一滴的淌下。洞口被雨水浸透了,积了一洼清清浅浅的水,血溶于水里,渐渐地淡了。
也许他应该痛吧,应该恨吧,可是为什么此时只有麻木?身体是麻,心也麻的,什么也不愿思考。
“哗哗”的雨声不绝于耳,除此外,什么也听不见了。风里有雨的声音,雨里有风的影子,只是,哪里都没有那个人的气息。伴着天的雨、空的风,只有自己微弱的心跳声。
不要。不要像这样抛下他一个人,他会冷的。有谁能够用温暖的臂弯环抱着他?有谁能够用炙热的胸膛包围着他?有谁?
没有任何人。
很冷。为什么这么冷?是因为手腕上墨玉龙珠的关系吗?洛晨用力地扯着那串玉珠,想要脱下它,却扯不动。手腕上被勒出了一道道血痕,这血,也是冷的。
想哭,哭不出来,哭声被堵在胸口了,堵得他很难受。张着嘴,像离了水的鱼儿,拼命的吸着气,可胸口还是堵得慌。
雨不停地下,风不停的刮。什么时候,天又已黑了。
茫然地看着雨水打在地下,泛起细细碎碎的水珠。溅起,又落下,落下,又溅起,单调地重复着。
坐着,看着,一直等着、等着……
一道高大的阴影投在地上,水珠不再溅起。是雨停住了吗?不是,是有人走到了洛晨的面前,为他遮住了雨。
洛晨缓缓地抬头,看清了眼前的人。
金色的长发已经被雨水湿透,碧蓝的眼眸还是那么明亮。东御司华就站在洛晨的面前,用痴迷而伤情的眼神看着洛晨。
东御司华又回来了,“永远”已经过去了吗?
洛晨的嘴唇颤动着,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走到哪里了?为什么又走回来了?东御司华的心中一片迷惘。无论走多久,无论走多远,他始终无法从洛晨的身边走出。有一条无形的绳索,一头拴在他的心上,另一头拴在洛晨的手中,每走一步,就扯一下,扯得他心在绞痛。
东御司华跪下,迟疑着伸出手抚摸洛晨的脸颊。
脸上的泪水原本是凉的,可是在东御司华触到的那一刹那,带上了暖暖的温度,那是洛晨的泪。
东御司华似乎手足无措的样子,徒劳地想要擦干洛晨脸上的水,可是他自己的手也湿,越擦越湿。他惆怅地叹了一口气:“你又哭了。我真该死,每回总是让你哭。”
“不是……”洛晨终于发出了声音。
“别说‘不’”东御司华捂住了洛晨的嘴,“你恨我也好,怨我也好,可是,别对我说那个‘不’字。”
除了对洛晨的爱,他什么都没有了,怎么还能够承受得起那个“不”字。
富贵可以放弃,权势可以放弃,连生命都可以放弃,为的是换取这份爱。如果说,连这份爱都可以放弃的话,那么,他又是为了什么理由而存在于这个轮回之中呢?
东御司华舒臂,将洛晨紧紧地拥入怀中,用暗哑的声音道:“晨,我爱你。我知道你是男人,可是我还是情不自禁地爱你,这不是我的错。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我该怎么做?”
“抱我,司华,我……很冷……”洛晨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什么也不要做,就像这样抱着他,一直抱着,为他挡住风,遮住雨,为他冰冷的身体带来温暖。
东御司华像溺水的人抓住浮木般地抱着洛晨,似乎要将他溶入自己的体内。
“晨,我只有你了。就算你不想爱我,只要你留在我的身边,我什么都不在乎。”
洛晨伏在东御司华的胸前,哽咽着:“不要走,司华,我不想再等,不想……再等……这么久。”
“不会,我绝对不会再离开你。”东御司华的语气坚定得像是在许下一个诺言,“陪你到天崖海角,到地老天荒,到这个世界的尽头。即使你讨厌我,赶我走,我也不会再离开你。”
雨声渐渐的小了,脸上的水也渐渐的干了。
* * * * *
雨过初晴。暗夜平滑如无波的水,几点疏落的辰星是水的凝光。弯弯眉月,缠着几丝轻云,沾着湿湿的水雾,将月光晕成了朦胧的黄昏色,软软绵绵地拂在那一潭清波上。
潭水清澈而透明,注满了一池的月光,涟漪如丝,那点点波光,仿佛天上的辰星坠入水中,流动着辉华。
东御司华抱着洛晨坐在浅水处,小心翼翼地为洛晨清洗着身体。
清水顺着丝缎般的肌肤滑下,却洗不掉印在肌肤上的吻痕,依旧鲜艳,恍如织在丝缎上的绯红碎花。
东御司华的手沿着洛晨的腰际向下移动,洛晨下意识地夹紧了双腿。
东御司华察觉到了洛晨的畏怯,他的动作停了下来,在洛晨的耳畔轻声道:“别怕,晨,相信我,我不会再伤害你的。”
洛晨闭上了眼睛,咬住自己的下唇,身体却慢慢地放松下来。
东御司华的手伸入了洛晨的股间……
“唔。”洛晨的身体颤了一下,呻吟般地道:“不要,我自己来……”可是他无法动弹,全身上下每一寸地方都在楚楚酸痛。他的手动了动,却抬不起来,只能虚弱地搭在东御司华的臂弯。
洛晨微弱的动弹引起了俩人肌肤间的厮摩,那细腻润滑的触觉让东御司华情不自禁地一阵心荡神移。他慌忙屏住了呼吸,强纳下绮念纷纷,用低哑的声音道:“晨,你不要乱动,我……”
“嗯。”
洛晨将头深深地迈在东御司华的胸前,一动也不敢动。清冷的潭水流转着,还有东御司华温热的手抚过。冷与热的交错给洛晨带来了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从下身渐渐的扩散开来,到足踝、到指尖。
洛晨觉得脸上在发烧,烧得连思考都迟缓了。他什么也不能想,只是努力地要抓住东御司华。手还在发麻,怎么也用不上力气,幸好东御司华扶住了他的腰,才令他勉强不至于瘫倒。倚着东御司华宽厚的胸膛,恍惚间,洛晨可以听见月光落在水面上的声音。
“泼啦”水声,洛晨的身体悬空而起,原来是东御司华抱起了他。洛晨回过神,下意识地双手环住了东御司华的脖子。
东御司华将洛晨放在草地上。
湿湿的衣裳搭在树枝上晾着,还未干透。
夜风拂过,洛晨冷凛凛地打了一个哆嗦。
“很冷吗?”东御司华怜惜地搂住了洛晨,贴上了他的躯体。
洛晨怔了一下:“还……还好。”
东御司华的身体很温暖,很舒适。动趁惶然惊觉,自己居然如此毫无顾忌地索求着另一个男人的体温,可他还是想这样偎着东御司华,不愿离开。只是因为今夜特别冷,他想。
“今天晚上的月色真美。”东御司华口中虽如此说,眼睛却看向洛晨:“我希望时间能就这样停止住。”
“明天晚上的月色也同样会很美的。”
“可是,明天晚上你却未必会在我的身边了。”
洛晨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我不在你身边,还会去哪里呢?”
“你不怪我吗?你真的愿意留在我身边吗?”东御司华握住了洛晨的手,目不转睛地望着他。
“嗯”洛晨将手抽回,低不可闻地应了一声,“我们回雁泽吧,再过两、三个月,那里的梅花又要开了。”
东御司华闻言却呆了半晌才道:“可惜你是看不到了。南昊炎雷已派人放火烧了那片林子,一株梅树也没有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