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信不信,顶多我也让你在我腿上撒尿嘛。”水昊懒得再说,干脆曲肱为枕躺著 让她骂个痛快。
“你……”贺洛芯简直炸爆了。哪、哪有人做了那么猥陋的愚弄,还摆出一副光明 磊落的践相?这实在……实在是--咦?伤口好像没那么疼了,莫非她真的……误会他 了?
“喂。”水昊慢慢爬起身。
他算算阿摩尼亚差不多该发挥功效,加上她的五官已无早先的痛楚,愤颜的线条也 缓和了许多,料想她起码相信他所言不虚有七分,只是拉不下脸向他致谢,他于是主动 打破僵局。
“喂是你叫的吗?”贺洛芯正愁不知要如何开口下台呢。
水昊充耳不闻,反正从他俩认识到现在,一直都嘛是这样喂过来喂过去。“我肚子 饿了,咱们回家吧。”
第九章
听到这轻盈的莲步,和随之袭来的淡雅花香,水昊晓得是贺洛芯在向他靠来。
他依然维持侧卧的睡姿,心里暗忖:这么晚了,她不睡觉要干么?
肩胛骨处蓦然有著她热热的呼吸,那表示她已蹲在他身后。
慢慢地,热气延烧到他的颈动脉,她吻了下来。
由他敏感的耳垂,一路碎吻到他饥渴的唇办。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水昊一直等到她的红泽撤走,才张开怦悸的邃眸,浓重 的鼻息使得宽阔的胸膛有著明显的伏动。
“嗯。”贺洛芯点点头,热情的吻又向他欺来。
“不,你……”水昊困难地撒开脸。
他还真想品尝她的味道,可是他不行,他没资格……“我知道,就是因为知道,我 才要这么做。”贺洛芯跋扈地扳回他的阳刚俊容,使他能够正视她,让他看清楚她的决 心。
“那……你知道,你继续下去的后果是什么吗?”水昊声音沙哑地调整乱掉的心跳 ,并强压狂卷上扬的欲火。
“嗯。”贺洛芯又点点头,粼粼秋波噙著氤氲的迷光,月色为她被上一层浅纱,未 施胭脂的秀净蜜肤如花似玉,她看起来既可口又美味。
“不要考验我。”水昊粗嘎地舔舔干燥的唇,他抵抗不了她醉人的诱惑,只能寄望 她会主动离开。
“嗯。”应付的咕哝绵柔地喷在他轩昂的身躯上,鲜若涂朱的软馥樱唇再次朝他印 来,贺洛芯使出浑身解数,挑逗他每一个感官细胞。
“噢……”水昊仰首呻吟。
健朗的躯体紧接著掀起麻酥的哆嗦,一波又一波的快慰,如汹涌的浪潮将他淹没, 他在理智即将泯灭时阻止她。
“你会后悔的。”他不愿令她痛苦。
“我不会。”贺洛芯嫣然一笑,以她的滑嫩去磨蹭他强硬的肌腱。
不,他不能!
一阵天人交战揭出他隐忍多时的伤恸,他决定一切由她去裁夺吧。
“你记得你曾问我有关女朋友的那件事吗?”他淡淡地洒落一地的冰雹。
“喏?”此话立刻引起她的注意力,她冻结缱绻的输送。
“我以前……有个很要好的未婚妻。”往事不堪回首,然每每忆及“她”温纯的笑 靥,他依旧载著几许挂恋,只是他没那个勇气去思慕。
“未……婚妻?!”贺洛芯震惊地从他胸前抬起小脸。
虽然早料到他若是稍加装扮后,会是位受宠的罗蜜欧,但是未婚妻……“其实我们 也没有经过什么正式的仪式,可我和她真的非常相爱,已到了非卿莫娶,非君莫嫁的地 步。”
“那后来……”沸腾的欲望当下被另一场的冰雹冷却,贺洛芯抽身坐到一旁。
他是委婉地叫她要有自知之明,并该知难而退吗?
“后来?后来……”素来嘻嘻哈哈的俊脸黯沉了下来,水昊敛住平时的吊儿郎当, 忧苦地陷溺阴霾的过去。“在我迷上登山野营的第二年,我便妄想征服玉山主峰。”
“大猩猩?”她从未见他有过如许愁闷的神色,一时之间竟有点手足无措。
“初生之犊不畏虎,我本著年轻气盛好面子……当然,还有炫耀的心理,完全不睬 旁人的劝阻,硬率著她上山。”故事一旦有了开场白,接下来的就容易多了。
“哦?”他年少轻狂的那一面,她不难想像。
“那是她初次登山,我忽略了她的体能状况,所以我们的进度越来越落后,偏偏… …”水昊顿了顿,一幕幕的记忆仿佛就在眼前。
“呃……”通常尾随在那两个字底下的都不会是好事。贺洛芯屏气凝神,听到这儿 ,已嗅出了点端倪。
“偏偏天候突然转恶,当时我的经验不足,准备的粮食和装备都不够,应变能力也 很差,我们只好在原地等待救援,可是三天过了,却仍不见搜索人员出现,结果……” 水昊暗哑地将脸埋在巨掌中。“我亲眼看著她坠入山崖……”
“老天!”贺洛芯捣嘴轻呼。
她蓦然想起她问过他吃素的原因,他仅大概提过曾在山中遇难,莫非……指的就是 这一桩?
“是我没抓好她,当她脚滑了一下时,是我没抓住她,是我……”他愧痛地盯著自 己的双手,犹似上面沾满了鲜血,然后凄厉地绞著眉,以指尖揪著乌发。
直至今日,他偶尔还会在梦里聆到那回荡在谷间、徘徊不去的惨叫,接著醒来又是 一身冷汗。
“不,那是意外,不是你的错!”贺洛芯替他申辩,她相信他的为人。她抱著他的 头,心疼得双眼也跟著湿了。
“那天正好是她二十岁的生日……”水昊伏在她的臂膀里呜咽。“我本来是想在东 亚第二高峰上为她庆生……”
“大猩猩--”贺洛芯为之动容。
他肯定很爱那名幸运的女子,故才拥有如此浪漫的想法,只是好事多磨,他内心所 受创伤可以想见,他比任何人都难过亦是必然的。
“我在山里找了她好几天……本来也想跟著她一起走。”水昊深深地吸了口气,好 平息激动的情绪。
“喔,不!”贺洛芯焦急地揪住他,像是这样就能阻拦他当初的决议。
“但是我又饿又累,腿也摔断了,根本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水昊自嘲地冷哼 ,那苦笑的神情却和哭差不多。
贺洛芯感同身受地轻抚他的面庞,以温柔的触摸来慰藉他的痛,内心暗喜好在他那 时疲惫得动不了,否则她怎会遇到他。
“当搜索人员终于找到我时,我已奄奄一息,回家后,在医院足足休养了三个月。 ”肉体的伤好治,心理的伤却难愈。水昊伸出掌心贴住她那只蔼煦的玉手。“从那时起 ,我便开始吃素。”
“原来你吃素是为了……”而她的任性,却曾害他破了戒。“还有空难发生时,你 不愿等待救援,也是因为……”
她当初还非常不能了解他的自作聪明呢。
“对。”水昊点头。“在医院疗养的那一段期间,我彻底看破红尘,也放弃了所有 ,更得到‘求人不如求己’的教训。”
“所以你才会到处旅行,才会懂那么多野外求生的知识,才会那么爱惜生命,那么 气我装死的恶作剧,并坚持我必须要完全康复,才肯启航返家?”贺洛芯恍然大悟。
她总算明白一切,也明白水柔他们何以放任他抛开水家的产业,和他本身庞大的财 富;他浪迹天涯也不是为了写书谋利,而是他想劳苦自己,磨练自己,藉他一己的力量 减少其余旅人的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