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那天抱回来的宝可多了,鞋子、罐子、扣子……等等的一堆垃圾,但这些垃圾 ,届时都有可能变为呈堂证物。
“我一直想不透,依行凶现场判断,阿海的身上必定会溅到不少血,他如何穿著血 衣回去,而不会在逃亡的路途中和家里留下痕迹?”这个问题,田老思索了很久,他们 那日在阿海家搜了大半天,居然没找到任何线索。
“先在……死者家……脱掉血衣……手套,或……袜子,再用袋子……装回家…… 处理掉。”要了解对方的手法,贺羲平通常会先假想自己就是凶手,按著利用FBI“犯 罪行为学”的辅助,去揣摩对方会怎么做。
“没错,要知道阿海房门外尚有四位朋友,他们对他随时均可构成威胁。”水柔也 是如此认为。“那么一来,他就不需花很多时间清理身上残留的罪证,回家后先藏起来 ,等无人时再湮灭。”
她内心澎湃激赏地瞅著贺羲平谁说他笨来著?从他数次的惊人表现证明,他的推理 能力还略胜她几筹哩。
“朋友、邻居、附近,还有他恒春的老家全都搜过了,那人渣究竟会躲在何处呢? ”田老郁卒地槌桌子。
这亦是水柔和贺羲平希望立即找出来的答案。
***
难得偷闲一下,水柔和贺羲平坐在庭园下的树荫下纳凉,班杰明、霍旭青和王佑鑫 突然登门拜访,三人来势汹汹,二话不说便将傻大个团团围住。
“你们谁的龙体欠妥啦?”水柔揶揄。或许她是女孩子的关系,所以她这栋郊区别 馆,除非有人受伤,平常他们是不会来串门子的。
“你被人跟踪、撞伤的事,怎么都没让我们知道?”班杰明首先发难,问的是她, 瞪的却是贺羲平,犹如在谴责他失职。
“你为什么没有好好保护她?”王佑鑫紧接著揪住贺羲平的前襟。
“你这样,要我们如何放心把她交给你?”霍旭青的态度温文而优雅,金边眼镜里 的那双鹰眸,却跳动著一触即发的忿鸷。
“你们这是干什么?”水柔扯开王佑鑫的手。
“对……对不起。”二度让她受伤,贺羲平比任何人都心疼、心焦。
“你不要只会说对不起。”王佑鑫并不接受这么一句微薄的道歉。
“你该庆幸另外三位人在国外,否则你今天就很难保有全尸。”班杰明这可不是在 恐吓他。老大“天枢”邵伊恩,最见不得水柔受半点委曲,“天权”时焱武术最高强, “玉衡”拓跋刚的脾气最火爆,打起架来是“蛮”能补拙。
“是……”这话先前他们已向他放过了。贺羲平大概晓得“他们”共有六人,和水 柔一样有名。田老说,他们均是结拜,而他们腕上那只相似的堇青石手镯,则是信物。
“你们……”水柔完全插不上话。这也是为什么她不愿和他们提,她早料到他们会 大惊小怪。
“也许是我们上次没和你‘沟通’清楚。”霍旭青面不改色,语意中暗藏的火药却 足以炸毁半个地球。
“你们够了没?”水柔干脆挤到贺羲平的跟前,与他们三人对峙。
“这宗事你不要插手。”班杰明端出兄长的架式。笑话!未经他们考核通过的货色 ,怎配染指“他们的”水柔。
“你们不觉得对他大苛了吗?”水柔微蹙蛾眉。她当然明白他们这番全是为了她, 但倘使标准高不可及,不就有点强人所难了。
“呃……”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英勇的三剑客不禁大眼瞪小眼。
“不,那是……应该的。”贺羲平向前一步,与她齐排,然后经揽她的玉肩,目光 认真且恭谨地注视他们。“请你们……把她……交给我,我会……让自己……配得上… …她。”
那一瞬间,他虚怀若谷的气度,和不卑不亢的神采,完全展现出一个成熟男子应有 的超凡风范。
三剑客当场就俯首认输,水柔也因而感受到他内敛的款款深情。
“很好,我们就在等你这句话。”班杰明拍拍他的臂膀,马上成了哥俩好。
“你要永远记住你的保证喔,她可是我们兄弟们最疼爱的好妹妹。”王佑鑫不忘磨 拳擦掌嘱咐。
“人是你的喽。”霍旭青执起她的柔荑,将它们交到准新郎倌的手中。
“喂,你们……”水柔羞答答地嗲斥。
“保重啦。”三剑客收回正义之剑,下台一鞠躬。
“我怎么心里忽然酸酸的?”王佑鑫抽一抽鼻子,“我也是。”班杰明哀声叹气。 “你们觉不觉得咱们好像在嫁女儿?”
“的确。”三人心有戚戚焉。
基本上,他们并会不讨厌贺羲平,相反的,他们满欣赏他的忠厚老实和大智若愚。 只是长久以来,不管他们身旁是否有女伴,大伙儿自幼便已习惯当她的守护使者。如今 这个担子要换人,感觉还真有些舍不得。
班杰明形容得没错,俨然做父亲的送出心头肉。
“我以后不要生女儿。”那种痛苦,王佑鑫捱过这一次就够了。
“你也得先生得出来再废话。”班杰明挑著一边的唇色哂笑。
“去你的,老子今天回去就生给你看!”王佑鑫撇嘴接下战帖。
第十章
这三天,水柔总觉得暗处有双眼睛在监视她,一双目光不善的眼睛。
她并没有向任何人提及,因为也许只是她的错觉,没必要再引起轩然大波。不过, 她将不曾启用的保全系统打开,它和“七圣”总部与“天权”时焱所经营的保全公司皆 有连线。
“包裹!”辛苦的邮差先生,从门铃下的通话器布达他的神圣使命。
“来了——”水柔疾步穿越庭园来到大门边,将私章由门上的眼窗递出去。“辛苦 了。”
“不客气。”对方垂著脸在拿单子,接过私章盖了印,又把私章还给她。“是大包 裹喔。”
“哦。”谁会寄大包裹给她?是住在美国的爸妈,还是快在花郁国定居的伊恩表哥 ?水柔打开门接过来。“今天怎么不是张先生送信啊?”
张先生是固定送她这一区的驿使青岛。
“他生病了,而且病得很重。”代班邮差把包裹抱给她,低著的帽檐在他的五官上 形成一圈黑影。
“喔。谢谢……咦?这不是……”水柔注意到包裹上面写的不是她的名字。
正要问,包裹的另一方勃然推来强劲力道,她猝不及防,节节向后颠踬了好几步, 人和包裹才一齐跌坐下地,大门已砰地被人摔上,一把自制手枪随即架上她的太阳穴, 整个过程全发生在短短的几秒钟。
“你……”水柔瞠目结舌,瞪著向来不被民众列入提防的对象。
“不认识我?”他快速地从口袋中掏出黏性胶带,将她的双手反缠在后,再甩掉帽 子露出他的獐头鼠目。“我就是你们处心积虑要找的阿海呀。”
“是——你?!”水柔看过他的通缉照片。大概是逃亡的缘故,他比本来消瘦。
“你尽管叫,我在这儿晃了两三天,知道你附近根本没邻居,那姓贺的也出去了。 ”阿海志得意满地把她拖到屋内。
“你把张先生怎么了?”水柔几乎是像块抹布般地被丢进去。原来不是她的错觉, 是他在监视她。她太大意了,得快想个法子脱身。
“先管管你自己吧。”阿海狞笑。“不过……告诉你地无妨,我捅了他几刀,他目 前应该躺在路边的某段山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