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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彬便把偶遇的事说了出来,连同自己的近况一幷告诉了她。幽默调侃的语气引得她屡次发笑,直至笑得咳嗽出来,他才慌了起来。

  把笑歪的枕头摆回去,李清有些疲惫的闭上眼睛:「不行了,没体力了……唉,为什么我到处拖累人呢?以前是你,现在是他。」

  手指贴在李清毫无血色的唇上,沈彬摇头:「我没觉得你拖累谁过。」

  李清睁开眼,又要同他讲什么时,巡房的护士进来告之探病时间已到。



  「彬,你明天再来看我,我有话要说。」趁着护士换盐水瓶的时间,李清赶紧叮嘱了一句。

  被护士赶着推出病房,沈彬面对合上的木门久久不能言语。他见到的真的是李清吗?病的都不成人形了。

  「她心情好多了。」不知何时,白岩走到他身侧,漠然的表情看不出心里在想什么。

  「真的没救了?」沈彬咬牙问。

  「也就一个月吧。」白岩漫不经心的抬头看着重症病房的牌子。「医生说不会更长了,麻烦你……多来看看她。」

  不似昨日的激动,白岩冷漠的像在谈一个毫不相关的人。



  沈彬侧目:「我一定来。不过你也要保重身体,李清需要你。」

  白岩挑眉,不信的瞧他:「需要我?何必自欺欺人?她需要的是你……陪着她吧,住院费、护理费我全付清了。」

  沈彬只当他吃醋,当时幷不在意。谁知第二天到医院来探望时就没了白岩的影子。

  意识到事情不对,他不得以告诉李清:白岩出差去了,要离开几天。

  「不用骗我。」李清幷不为丈夫的离开吃惊,神情自若:「医生告诉我没多少日子后,我明知他不愿意还是逼着他找你来。现在他都办到了,何苦留在我身边受那份罪?」

  「你病了他就要抛弃你吗?」沈彬面色阴沉下来,想到白岩的苦苦相求是想甩掉包袱就替李清鸣不平。早知道应该好好揍他一顿才对!

  「要他留下做什么?陪着我看我死吗?」李清泪光盈盈,哭了出来。沈彬连忙用毛巾替她擦掉,护士说过哭特别耗损体力,以李清虚弱的身体会撑不住的。

  「他是个苦命的人。我不要他留下,再见到亲近的人走他会受不了的。」说到这里,她拉着沈彬:「沈彬,你能答应我件事吗?」

  「说吧,什么我都答应。」沈彬一口承应下来。

  「替我照顾白岩。」李清的视线移向床头柜上的绿叶植物。「我们都愧对他。你欠他一命,我也是。为了让他救你,我骗他说和他过一辈子。其实我那时就隐约知道身体不好了,我们家女人都短命,怎么可能天长地久呢?也想过和娘一样留个娃娃给他,可是肚子却不争气……彬,我若死了,留下白岩一个孤苦伶仃,又叫他和谁相依为命呢?能指望的只有你了。」

  相依为命?沈彬一阵头皮发麻,好象答应了很可怕的事:「他没别的亲人吗?」

  李清摇头:「他娘生他时难产去了,爹也死的早。亲戚早没什么来往了。彬,我晓得你不喜欢他,但是我也没别人可以托付。处得久了你自然知道,他不是外表上那么……那么倔的人。」眼泪又顺着面颊滑落,她又哭到:「你要是不答应我死了也不瞑目啊。欠他的你就替我还上。欠你的我下辈子做牛做马也报答你。」

  「清!」沈彬紧张的抹掉她不断滑下的泪水:「别哭了,我没不答应啊。你可不能再哭了,身体会垮的。」

  女人这才算心安,病弱的笑容在脸上浮现,绽开朵红花似的漂亮。

  「你到底爱上他了。」沈彬看着,心头一紧。

  「我也不知道,就是放不下心,对他怎么也放不下心来。」李清眼神飘渺,心思不知游移到何方。

  沈彬有些明白她非见自己一面的原因:李清心中最爱的已经换人了。

  ◎◎◎◎◎

  两天、三天……一周过去,白岩真如李清所言没有出现过。夹杂着说不清的滋味,他陪着李清一步步的走向死亡:看她挣扎于病痛之中,一针针的注射下杜冷丁之类副作用极强的止痛药;看她每晚都无法安睡,辗转反侧的发出痛苦的呻吟,围着她转的医生们却束手无策。

  沈彬心想要是能安乐死该多好?渐渐体会到白岩离去的心情。每一片药都是为了让李清生存下去,多活一天是一天,只是这为了什么?

  延长生命还是增加痛苦?

  八月的最未一天,几乎在医院安家的沈彬看着李清身边围满的医疗器械一件件撤走。心痛到麻木的心最后震动了一下,淡淡的开心起来:她的痛苦终于结束了。

  捏着李清没什么肉的手掌,沈彬没有哭,带着对她一贯的温柔和体贴,在她耳边轻轻承诺:「我会照顾白岩,一生一世。」

  终于,朝天顶瞪了许久的眼睛失掉了最后的光彩。放开她的手,沈彬让位给护士接手。

  李清,来生再见。

  ◎◎◎◎◎

  白岩的办事效率比他想的还高,从医院账户里退出结余的费用,沈彬才得知他连遗体的处置权也交给了自己。

  简单的签下捐献角膜的遗体捐献书。他站在走廊上,幻想着有一天会见到一个有李清那样温柔眼神的陌生人。

  负责李清病房的护士拿了那盆绿色植物给他:「留个纪念吧,这是才入院时她丈夫买来的。那时他们可真好,人人都羡慕那么美满的婚姻。谁知道一听说妻子没救了,男人就没来过几回。这种事多了看得心都冷。你是病人的亲戚对吧?最后一个月多亏了你在,她才减少了很多痛苦。」

  接过小小的花盆,沈彬浅笑:「你误会了,他们是很相爱的夫妻,非常非常相爱。再不会有人如此爱他妻子了,我可向任何人保证。」

  离开住院部的大楼,沈彬深吸了一口气,对着手里的植物道:「你的爸爸在什么地方哪?我们要找到他才行。」

  ◎◎◎◎◎

  「学名不知道,俗名元宝。多年生木本,观叶为主。广东人特好养这个。」韩绎纬一副学者派头,老神在在的给小盆栽喷水:「送老婆这个的人真没什么浪漫细胞。」

  外面的树上知了叫嚣个不停,中午少客人的酒吧里。吧台上静悄悄的,沈彬头枕着大理石台面一个劲的发呆。

  「有线索没?还没找到他吗?」

  「没。」白岩从世界上消失啦?竟然到处都没人影?

  「真要找到他的话,你真打算照顾他一生一世吗?」

  「当然是喽。」

  「……那你找到他干脆吃了他得了……一生一世,你居然答应一生一世?我看你们都中了那女人的毒了。死心眼到家!」

  「少来,不准你污蔑李清,否则我炒你的鱿鱼!」

  沈彬继续维持半死不活的状态,一心就想着下一步去找什么地方打人,以前找过的地方有没有遗漏?

  两个月了,白岩到底去了哪里?

  第三章

  空气里散播着重重的烟味,浓烈的让人呕吐。生锈的两层铁床上卧着一个人影,浑浊的眼睛泛黄,满布血丝。

  随便动一下身体就像散架一样,他明白是昨天在雨里走了一晚的缘故。

  理论上任何一个人把自己不死不活的折磨两个月都属于慢性自杀行为,再下去恐怕他恐怕会变成尸体腐败在床上。可是他还是不想解救自己,死又怎么样?世界上已经没有他所依恋的人或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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