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为是的,你这次会使性子是因为你发现你已经疯狂地爱上了我,甜心。”
嘉蓓感觉像在众目睽睽下被脱个精光,无所遁藏。他的指控就像利刃般插入她的心口。在他夺走她的贞操後,他竟能不留只字片语地离开,而後以嘲弄的语气喊她“甜心”……
她想起了卫尔子爵夫人的香水信笺。毫无疑问的是,卫尔子爵夫人也同样疯狂地爱著他。
或许还有其他许多女人。
这项认知令她心寒到了极点。
“你令我想吐!”她冰冷地道,不假思索地出手,重重掴了他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回响在舞厅内,原本嘈杂的谈笑声突然变得静肃无声。他停下脚步,放开她,以手轻抚脸颊。她可以清楚地看到她留下的红色指痕。
宾客们开始窃窃低语。她环目四顾,发现到所有人都在看著她。他们周遭的人全停止了跳舞,目瞪口呆地看著他们。其他人也陆续跟著停下来,纳闷发生了什麽事,连站在舞厅边缘的人也在伸头张望。嘉蓓瞥见可蕾和其他人一样张望著,脸上困惑不解。在舞厅的另一端,莎宝夫人一脸的惊恐,詹先生则张大了嘴巴。
人们的窃窃低语声更大了,夹杂著一声声的惊喘。
嘉蓓不再望向那个害她出丑的男人一眼,转身奔离了舞厅。
“嘉蓓。”他沙哑的低唤传来。
尼克——他当然会追上来。
但她不想看到他——再也不想了。
出了舞厅後,她转向仆人专用的楼梯,快步下楼。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来到花园的。绝望和过度震惊麻木了她的心绪,令她无法思考。
毁了!她彻底地毁了。
她失去了一切,包括尼克在内——因为自己的愚蠢。但话说回来,她提醒自己,这一切打一开始就不是她的。来到伦敦後,她们一直活在借来的时间里,现在时间已经用罄了。
就像尼克一样,所有的一切——舞会、华服和灿烂眩目的社交界——全都只是虚幻的月光和海市蜃楼。
从一开始,结局就已经注定好了。它能够持续这麽久已经是奇迹了。
她盲目地走在幢幢的林木暗影间,舞会的音乐声和人语声隐隐隔窗传来。毫无疑问,莎宝姑妈已指示乐队继续弹奏,并正在竭力消毒她酿出的丑闻。
一切都太迟了。
她正在注视灯火辉煌的宅邸。毫无预警地,黑暗中伸出了一只手,握住她的上臂。她吓了一跳,转过身,原以为是尼克逮到了她。
但她所看到的却令她的膝盖虚软,嘴唇乾涩,心跳加促。
一把手枪比著她的心口;她望进了一张熟悉的狰狞脸孔。
“看来我们又在月光下重逢了,亲爱的嘉蓓。”
嘉蓓认出了特维恩的同时,也听到了尼克的叫唤。
“嘉蓓!”
特维恩用力箝紧她的上臂,她吃痛得惊喘出声。
“安静!”特维恩冷酷无情地将她拽向他的胸前,掐住她的喉咙,轻轻施加压力,暂时切断她的呼吸。
嘉蓓抓著他的手臂,感觉到枪口改而抵住了她的额头。她甚至无法尖叫求救,冰冷的恐惧窜过了她的脊椎,她的脉搏狂跳。
“嘉蓓!”
尼克朝她走来——或许是听到某种声响,或者是被直觉所牵引。特维恩拉著她退到林木的深处,淡淡的月光照亮了花园的正中央。嘉蓓艰困地吸气,但她更加为尼克担心、恐惧。
“嘉蓓!”
他看到她了——或许是捕捉到月光映著她的金色礼服裙摆。他快步朝她走来,明显地没有看到特维恩。
嘉蓓想要大声叫喊,却没有办法。她的掌心汗湿。
“老天,嘉蓓……”他的声音沙哑。
“哈!”特维恩得意地道,推著嘉蓓离开隐身的树丛。他的手依旧箝制著她的颈项,手枪比著她的额头。
尼克倏地停住脚步。他望向嘉蓓,然後是特维恩,蓝色的眸子冷如冰。
“放她走。”
特维恩笑了。“噢,你不可能是说认真的。”
“你逃不掉的。”
“有嘉蓓做为人质,我想我可以。”他用力将枪口抵著她的额头,嘉蓓低呜”
声,但他掐住她颈项的手臂随即收紧。
嘉蓓忆起了他生性残忍,以折磨人为乐。她的身躯颤抖,如坠冰窖,竭力克制著威胁要吞没她的惊慌。
“如果你伤了她,我绝对会杀了你。”尼克斩钉截铁地道。
“你在威胁我吗,上尉?噢,抱歉,现在你已经晋升为中校了,不是吗?”掐住她颈项的手臂放松了些,让她得以呼吸,但随即又收紧。嘉蓓敢说这是他故意折磨人的手段。“恭喜你高升了。对了,你应该知道他不是你的哥哥吧,嘉蓓?但你知道他是谁吗?戴尼克中校,威灵顿将军麾下首号的情报头子。”
嘉蓓睁大了眼睛,望著尼克。他为政府工作?她一直误会他了。
“而你就是我最近一直试图要抓到的间谍。”尼克如丝般的语气充满了威胁性。
“我必须恭维你,你真的很厉害。我以为我将自己的形迹掩饰得天衣无缝。事实上,自从你抵达伦敦後,我一直在观察你。假扮成威克汉是很聪明的一招,我过了好几个星期,才确定真的威克汉已经死了。”
“你派人杀了他。”
嘉蓓感觉到特维恩耸了耸肩。现在他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尼克身上,她又能够呼吸了。“说真的,我也不愿意这麽做。毕竟,他是老朋友的儿子,但钱律师那个白痴将贝麦特生前保存在他那里的密函,寄给了新伯爵,而那些信件足以指认我是为法国人做事的间谍。噢,要不是顾忌著那些信件,麦特早就是死人一个了。他或许有缺点,但他不喜欢背叛自己的国家,然而债台高筑的他别无选择,最後我说服了他让我们用霍桑庄园做为聚会的地点。你知道的,那里极为偏远。麦特将所有的钱都赌输给我,无法偿还欠债。但他写了那封信,并且告诉了我。当然,一旦它落入了麦特的儿子手上,我一定得取回来。我相信他拿到信顶多一个星期而已。”
“你是指你派人由屋里偷走信,然後下令暗杀迈克,以防他看过了信。”
特维恩笑了。“没错。当然,我无法确定,但明显地他读过了,不然你、我就不会在这里了。他派人找你来,不是吗?但最令我困惑的是,他怎麽会知道你的存在。即使在军队中,知道你身分的人仍寥寥可数。我很骄傲自己是其中之一。”
“迈克是我的表弟。他的母亲是我的阿姨,我们从小在赛伦岛一起长大。我的父亲是个军人,他的父亲则是伯爵。在我加入军队後,我们较少见面了,但我们依旧保持著密切的联系。你可以确定,我绝不会放过杀死他的凶手。”
“噢,”特维恩点头。“这就是整个环节中最弱的一点,百密一疏。你原本希望我会误认你为威克汉,自那次的狙杀中活了下来,并且回到伦敦。你真的以为我会不经过查证,直接找上你?”
“人总是可以怀抱著希望。”
“最後一个问题:是什麽使你找上了我?”
“你自己。”尼克冷笑。“你不应该威胁嘉蓓的,那是你致命的错误。”
特维恩大笑,转身环顾著周遭。“噢,我必须说很高兴认识你,但我真的该走了。说真的,我来这里原本不是为了嘉蓓,而是来杀死你的。但她是个意外的奖赏。麦特多年前就将她质押给我了,而我一向有债必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