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你,谁敢欺负我?」
由于还在为医生宣布的消息震惊,覃棠的语气听起来非常不耐。
「我?」雷仲尧纳闷,昨晚送她回家时,气氛平和,他很小心地自我控制,没让早上那场深谈,影响到两人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默契。
「对,就是你!」
「对不起。」虽然搞不清状况,但基于发火的是心爱的人,雷仲尧无条件致歉。
「道歉也没用……」一点也不能改变造成的结果。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虽然昨晚分手时还好好的,但她神色太凝重,雷仲尧不由得担心。
「拜你之赐,我怀孕了。」
终于,她讲出了这个爆炸性的消息。
相对于覃棠的气恼,雷仲尧一脸惊喜,他忘情地拥住她,浑厚的低嗓愉悦地问道:「真的吗?」
「嗯。」覃棠应得不甘不愿,她都快烦死了,这人却高兴得像平民老百姓中了头彩,真令人讨厌!
「太好了!」他凝望着她,想着他们有了某种形式的连结,强烈的喜悦,冲刷过他心头。
「好个头!」覃棠闻言气恼,「我慌得不知道该怎么办,你却笑得像白痴,实在很可恶!」
「我会负责。」雷仲尧一脸笃定,向气得跳脚的她允诺。
「我不要你负责!」他笃定愉悦的神情太碍眼,覃棠想起昨天早上的那场告白,忽然问:「雷仲尧,你老实说,那一夜你是不是故意不做防护措施?」
她晶亮的眸子盯着他,瞬也不瞬。
他承接着她冒着怒焰的眸光,一动也不动。
「你说啊?」僵持了十数秒,得不到回答的覃棠怒声高问:「不回答,表示默认吗?」
「我并不后悔那一--」
啪!清脆的巴掌声,截断雷仲尧的坦承不讳。
「我讨厌你!」覃裳气得流下眼泪,覃棠气他,更气自己--造成这样的结果,她也有责任。
「你知道花花公子发现女友怀孕都怎么处理吗?」
虽然水雾弥漫视线,但覃棠还是恨恨地瞪着他,「身为花花公主的我幸运多了,因为身体是我的,我可以直接去医院处理掉,不必付什么庞大的『慰问金』!」
说完,眨掉恼人的泪液,覃棠抬眼望进一双愕然的黑瞳。
第七章
咚一声!女孩被推入泳池。
「你--」儿童池水很浅,女孩的头旋即伸出水面。
望着罪魁祸首,女孩忿忿然地骂道:「杀人凶手!」
「磨磨蹭蹭,永远学不会游泳。」
大男孩跳入池内,喷起的水,泼了她一脸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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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气疯了。
雷仲尧盯着脱口说要拿掉孩子,满脸懊悔却又倔强地不肯改口的心上人。「妳开玩笑?」他问,希望她能改变主意。
「谁跟你开玩笑!」
她讨厌他胸有成竹的模样。
她讨厌自己满心慌乱、不知该如何处理的窘状。
「我还年轻,根本没有作妈妈的打算,孩子生下来一定会被我养死。」
「我会帮妳。」他是孩子的父亲,没有人比他更有这个权利。
「不要。」
她现在最讨厌的人就是他。「如果有一天,我想生、养小孩,孩子的爸爸必须是我爱的男人才行。」
他那一夜故意忽略的作为,令她十分愤怒。「我讨厌你!非常讨厌你!」
「不要因为讨厌我,就做出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雷仲尧的声音干涩。昨天,她表达不能接受他的感情时,也没这样激烈的反弹……我讨厌你……这句久违的话,小时候覃棠常挂在嘴边,以前听来觉得可爱,现在听起来,却令人心痛。
「有些事,一旦做了,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压下心头的痛,他缓缓劝她。
「我想得很清楚,才不会后悔。」
他的劝阻只得到反效果,覃棠仍一意孤行。
「这样吗……」
盯着她撇开的脸,雷仲尧轻轻地说。
他的心上人,脾气一来便冲动不顾后果的个性,跟年少的他真的好像。
雷仲尧很能体会那种愤怒到极点,理智全然丧失的心情,因为,以前的他也是如此。
「如果是这样,那,让我陪妳去。」握住她纤白的手腕,雷仲尧沉声地道。
「什么?!」覃棠猛然回头,一双惊惶的眼,对上雷仲尧深不见底的黑眸。
「至少,让我陪妳去。」
他淡淡地说,帅气的脸,又恢复了之前的笃定。
「随你。」
他的笃定像一种挑战,倔强的覃棠嘴硬地回他,怒气横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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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雅的玫瑰花香,弥漫于装潢高贵的特别病房。
这家医院,是雷氏旗下的事业之一。
今年春天覃毅生病时,也是秘密安排进住此处。
如今覃棠有需要,这家隶属雷家的私人医院,理所当然是第一选择。
黄昏时分,斜照的日光洒进病房,雷仲尧从病榻旁起身到窗边,放下遮阳的窗帘,然后,又快快地迈回床边。
坐在床边,凝着沉睡的心上人,雷仲尧深邃的眼,蒙上一层温柔……两个多月前的那一晚,在占有她柔软的娇躯前,他的确考虑过所谓的防护措施,不过大约只有半秒的时间,很短暂,但确实考虑过……
他其实并没有想用孩子绑住覃棠的想法。
因为,知她甚深,这么外放洒脱的女孩,是不会照着世俗常规去行事的,所以他的棠绝对不会因为有了小孩,就爱上小孩的父亲。
与其说他蓄意忘记戴上该戴的薄套,不如说他深陷激情,不能自我。
面对心爱的人,他骨子里的冲动因子,变得难以控制。
很可笑,如今在金融市场以冷静深沉闻名的雷仲尧,竟也会有冲动忘我的时刻!这让旗下的员工或投资者知晓了,怕不心惊胆跳,急急赎回各类基金才怪。
所以,不能怪棠如此生气。
那一阵子,她身心俱疲、压力极大,在他趁虚而入之际,她没考虑到所谓的防护措施,是可以理解和想象的。
可是他不同,不论在生理或心理上,他都比她强壮多了,他的确不该让她落入像今天这样左右为难的境地……
身为罪魁祸首的他,必须负责--他带她来医院处理……只是,他的「处理」,恐怕到最后仍会惹得她怒气横生吧。
「对不起。」
他握住她的手,低声道歉。
「嗯……」在他忏悔的时刻,覃棠苏醒了。
「还好吗?要不要喝点水?」
他急切地问,但她回他的,却是很少在她身上出现的脆弱眼神。
「你……」
咽咽干涩的喉口,她下意识地将双手移到下腹部按住,然后,不太清晰的思路用力运转着,片晌,覃棠才想起她人在医院。
「做完了?」她问,脸色苍白,不是那种病态没有血色的苍白,而是一种恶梦惊醒后,十分仓皇的惨白。
「哪里不舒服吗?」雷仲尧并没有正面回复她,只是关切地盯着她的脸反问。
「……没有。」
偏过头,藏在薄被下的掌心,压压没有感觉的肚子,覃棠俏丽的五官,笼罩着一片莫名的怒气。
为什么?
明明是自己的决定,为什么会不开心?
覃棠回首,刀芒般的眼神,狠狠地射向一脸镇定的雷仲尧。
「怎么了?」他无畏地面对她凌厉的眸光,仍是关心的口吻。
「没什么。」只是心情恶劣,想找个人出气。「你为什么还在这里?小手术,等会儿我自己回去就行了。」快滚吧!否则,本小姐等会儿发飙揍起人,可别怪她没事先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