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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有生气。」

  顶多只是有一点不爽罢了。

  覃棠仰头,闪烁的星光,让她心旷神怡,望着星空,她勾起唇,再度展颜欢笑,「天哪,好美……」

  她干脆留下来在山上定居好了。



  「今夜,我可以写下最哀伤的诗句。譬如:夜镶满群星,而星星遥远地,发出蓝光,并且颤抖……」

  雷仲尧低声吟起她刚刚念过的诗。

  「咦?你也读过这首啊……」

  覃棠睨他一眼,然后马上又被满天星光吸引住。

  在她对美景出神的同时,雷仲尧慢慢地靠近她,然后,低首轻轻在她唇上印上一吻。

  「雷仲尧,你--」为什么吻她?



  覃棠惊讶地望着他,脸颊微红。

  「在无尽的天空下,一遍又一遍吻她……」

  雷仲尧跟她眨眨眼,念出这首诗的其中一句,然后,又低头,再亲她一记。

  「……一遍又一遍吻她……」亲完,雷仲尧抬头观赏星空,若无其事地说:「很美的诗,是吧?」

  「搞什么嘛,原来在捉弄人!」

  覃棠以为他在开玩笑,不满地咕哝道:「你喔,把这招拿去追女朋友,还怕追不到仙女作老婆吗?」

  哼,这家伙,看不出来也很有当情圣的潜力嘛!没事要什么浪漫,害她心里怦怦跳,心脏差点要跳出胸膛。

  「妳联想力太丰富了。」

  雷仲尧抽回仰望星空的眼,看着皱着鼻子的覃棠说:「我不想娶什么天仙般的女人当老婆。」

  「是吗?」她才不信,「眼光这么挑剔,不是天仙般的美女,你愿意牺牲单身生活?」

  「不要仙女。」如果对象是喜爱的人,踏进婚姻,根本不算是一种牺牲。雷仲尧伸手轻捏覃棠的鼻子,意有所指地道:「天使--比较好。」

  「啊!不要捏我!」

  覃棠没理他拐了两个弯的答案,反而马上报复性的伸手捏回去。

  「哼,捏人者,人人得而捏之。」

  覃棠跳上雷仲尧的身体,将他压在草地上,使力掐、用力捏,一点都不留情。

  不管,她就是要报复。厚,笨蛋才会被整两次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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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在宝来玩得太开心,回台北后,又沉浸在Lamborghini随车举世无双的极速中,所以,当四月底她二哥覃毅发生了感染SARS的意外,性命垂危时,覃棠有种从粉色的迪士尼世界,坠入冷暗现实生活的惊愕。

  「大妈,再开一瓶酒!」

  今晚,她的心情很糟、很恶劣。

  从医院出来的覃棠,根本不想回家,想喝酒解郁的她,很自然地来到「那个地方」。

  「棠--一瓶够吗?」

  费大妈取了一小瓶冰镇过的SAKE,款款走着莲花步来到覃棠窗边的老位子。

  「不要清酒,给我一瓶高粱!」

  覃棠红着脸、红着眼,沙哑的嗓子,蕴着未爆的怒焰。

  「唉……不好吧,妳这么一个漂亮的女娃儿,学人家喝什么高粱,伤肝耶!」

  心情恶劣的覃棠看了费大妈一眼,恶声道:「伤肝总比伤心好!不给高粱,我就去别的地方喝!」

  「亲爱的棠,别这样嘛,我们是多少年的老交情,你若去别家酒馆,不就等于用脚踩在我脸上 --」

  「烦!」

  她推开费大妈靠近的脸,低头又干了一杯酒。

  这个男人,有着一张赛潘安的脸,但却好着女装,还有着比女人还软的心肠。往常,她喝多少,他供多少,从不阻拦。

  今晚,他可能看她心情太低落,才难得地开口劝阻。

  「大妈,不要管我!再管,我会翻脸!」

  瞪着空酒杯,覃棠忿忿地道,睡眠不足的低哑声音,明显失了平日的活泼和快乐。

  「妳、妳这个不识好歹的死小孩!」

  劝不动她,费大妈生气地抆腰骂起人,「也不想想我费大妈何时劝人不喝酒了,妳这只小鬼,一点良心都没有!」

  「我的确没有良心。」

  前些天,她做了一件很糟糕、很糟糕的事--她找纪赐良学长假扮二哥,在二哥和泉菲的卧室,上演一场香艳的三人行戏码,骗不知情的泉菲以为二哥要分手,黯然离开……

  「一点良心?不,我简直连半点良心都没有!」

  抢过大妈手上的酒,仰头一饮而尽,覃棠猛地起身,连一句道别也没讲,旋身走出「那个地方」。

  忿忿的步出小巷,拐向大街,夜刚黑,原该闹热繁华的东区,却因为瘟疫的蔓延,人气锐减。

  环视冷清的街景,覃棠积于胸腔内的那股不知是愤怒抑或悲伤的情绪,愈来愈炽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受不了心中那股强烈的情绪,覃棠嘶吼出声,「为什么是我们家--」

  太顺遂、太快乐的生命,一旦遇上挫折,随之而来的冲击便会比常人剧烈。

  她的家境富裕,一路平安长大;她的个性开朗,就像太阳一般;她有疼爱她的父母兄长、有感情逾恒的至交……没有人比她更懂得快乐幸福的滋味……

  但如今,她挚爱的二哥,因为突来的瘟疫,正躺在医院的隔离病房,等着死神的召唤。

  而她亲爱的死党、她二哥的妻子,因她接受了二哥的请求,找人演了场戏误导她,让她以为她的丈夫要分手,现已伤心黯然地出走,不见人影……

  「我不懂你们男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走了许久,脑袋充斥了太多杂乱的问号,胸口溢满将爆的怒焰,直到雷仲尧拉住她,她才停住脚步。

  「既然都到了这个地步,为什么还要瞒泉菲?」没问雷仲尧如何找到她,只是睁着干涩的大眼,忿忿地问他。

  「为什么?」

  她好气自己答应了二哥的要求,因为这等于背叛了她和死党的友谊。

  「或许,那是因为他爱她。」望着好不容易找到的覃棠,雷仲尧焦急担忧的心终于放下了一半。

  「胡扯!爱一个人有必要隐满自己的病情、用尽办法让她黯然离去吗?」

  她激动的问,已近乎吶喊。

  「歪理,一堆歪理!他如果真爱泉菲,就应该想办法让自己痊愈,走下病床,而不是像在颁布遗嘱似,硬逼我做出那种伤害泉菲的事来!」

  「棠,妳不要伤心……」

  她妍丽的娇容,漾着扭曲过度的哀伤,雷仲尧瞅着她,一颗心,重重拧了起。

  「我没有伤心。」

  倔强的覃棠,矢口否认。

  伤心?不,他们覃家连白发人都活得健康无恙,怎容少壮有为的二哥先走一步!不可能的,二哥不会死,她不会有伤心的机会的。

  「没有才怪。」雷仲尧用浑厚低沉的声音,戳破她掩在坚强外表下的心情。

  「没有,我才没有!」

  她狠狠地瞪着他,恨他的敏锐。

  「妳就是有。」他低首直视覃棠,仍是残忍的口吻。

  「不--」她冲向他,愤恨的拳,朝雷仲尧身上不断地落下,没有保留任何力气,「你这个自大的家伙,我讨厌你、讨厌你……」

  「这么轻,打蚊子吗?」

  爱好户外运动的覃棠,体能其实很好,她打往他身上的拳,有相当的攻击力,雷仲尧不是不会疼,但他选择讥讽她,希望她能发泄出来。

  和这个男人认识太久,久到几乎是一辈子的时间,覃棠完全没有客气。

  他们关系特殊,比兄妹少了那么点血缘,比朋友多了那么点感觉。这一阵子,雷仲尧是除了家人之外,和她最亲近的人,所以,尽管知道自己的行为很野蛮,覃棠仍是没有跟雷仲尧客气,她放纵自己的拳头,朝他身上猛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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