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言语的悸动让人心慌意乱,她不过随口说说想要一匹银马,因为她知道世上很难找到全然银身的马儿,机会微乎其微。
即使有也难以捕捉,而且贵得离谱,通常这种具有独特颜色的动物是生长在野地,通晓灵性十分可贵,不轻易屈服于欲驾御牠的人类手中。
没想到他竟真的弄来了一只,甚至驯服了牠,她该不该因此而感动地佩服他呢?
她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他忽然反常地非常宠她,往往她不经意的一句话他便牢记在心,纵使她早忘了,他仍然出其下意地带给她惊喜。
越来越看不透他在玩什么把戏,他要的不就是她的身体,何必在到手之后处处讨她欢心,形影不离地好像她是他的全部。
见鬼了,先是用卑劣的手段得到她,而后再来扮演有求必应的大情圣,他到底有何居心?
矛盾、怀疑和猜忌不停地在她心里交替。
现在她终于明白为何女人总是死心场地的爱上他,因为当他摆出以你为上的态度时,女人很难不动心地陷入他编织的网里。
而她能支持多久呢?
爱上他似乎是件很容易的事,但是她不能,因为他们有可能成为敌人。
「只要能让你高兴,天上的星星我都能为你摘下来。」看到她开心,他的心也跟着飞扬。
「少夸张了,你有什么企图直接说出来,别拐弯抹角的玩我。」她还是不相信他。
因为她只相信自己。
桑德利亚露出心痛的表情在她唇上一啄。「我的用心全被你糟蹋了,你看不出我在宠你吗?」
「宠的原因有两种,一是有利可图,一是发自真心,你认为我会笨到以为你爱上我吗?」她没那么好收买。
笑着离开他的拥抱,沙琳娜跑到「属于」她的马儿前,小心地靠近轻抚牠额头上的闪电印记,顺着马颈抚向牠比例完美的身躯。
牠真是一匹美丽的马,浑身散发着银色光泽,深蓝色的眼眸好像她心爱的大海,蓝得叫人想投身其中。
「为什么你不认为我会爱上你?」爱不爱只有他心里最清楚,而他说不出口。
以往他可以为了女人的身体满口甜言蜜语,但是面对她清澈无杂质的绿眸时,他发现说什么都是多余,因为她从来没有相信过他。
也许一开始的相遇他便做错了,他不该以男人的私心,将她当成一般能以金钱买卖的女人,换个方式说不定她会接纳他。
前提是他没有答应布雷斯的要求,而她也和海盗扯不上任何关系。
「那么你爱上我了吗?」他不期盼得到她的回应,她的话一向很伤人。
可是她回答了。
「还差一点点吧!多用点心看看,女人是很笨的动物。」她说这话时是背着他,所以看不见他脸上一闪而过的喜悦。
「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女人,我想把世上的美好都送给你。」伸手揽住她的腰,桑德利亚低头吻她动人的雪颈。
沙琳娜侧过头迎接他的吻。「听起来像是求婚词,但是我知道你不会娶我。」
「你敢肯定?」连他都不敢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事,她何来笃定。
「像你这样的男人不可能为一个女人定下来,你只想豢养我、驯服我,磨去我的野性,将我当成一种自我挑战罢了。」
以他的身份地位只会挑个门当户对的贵族千金为妻,来路不明又和海盗勾结的她是上不了台面,他一开始就表明了态度。
情妇是他所能给的,再多他给不起,他无法像她一样只为自己而活,他有太多的牵绊。
不,她说错了,她绝不是挑战。「如果我向你求婚呢?」
「那我会说你疯了。」而且疯得彻底。
挑高眉,桑德利亚微笑地不置一语,看得沙琳娜心绪微乱地偏过头不瞧他,她害怕爱上他。
「别忘了你已没资格向任何人求婚,你失去自由了。」明知的事实,为何她心里会不舒服呢?
她突然不想把他给人,是心产生了变化吗?她不敢想下去。
「你会答应吗?」她穿上白色的新娘礼服一定很美,缓缓地走向他。
「等我和你一般疯了再说,自掘坟墓的事留给你去做。」她不回答假设性问题。
沙家向来没人结过婚,祖传子,子传孙,一直到她是仅剩的后代,婚姻对他们而言不具任何意义,甚至是不需要的。
海盗有海盗的作风,男人的女人都是抢来的,有时在一起一年、两年,有时十年、八载,端看喜欢的程度,若无子嗣一旦失了宠,下场便是转送他人或沦为奴隶市场上的待售品。
不过沙家的男人还算有情有义,很少遗弃自己的女人,顶多失去乐趣少去走动,该给的照应没少过。
除非不安于室,争宠哗众,或是想逃跑,结果绝非她们能想象,因为沙家男人只要女人不爱女人,对于不听话的女人绝对残酷无比。
他们唯一宠爱的人只有她,自然成为掌上明珠备受呵护。
但是该习的武艺和训练仍是免不了,他们对她寄予很深的期望,希望她是海中鲛龙翻云覆雨,来日接下棒子横行七海。
而她并未让他们失望过。
「想骑马吗?」看她喜欢得两眼直发亮,爱不释手。
沙琳娜老实的回头一笑,「我不会骑马。」
「你不会骑马?」好意外的答案,他以为她强悍得无所不能。
「你那是什么表情,好像我头上长了两只角。」不会骑马又不是丢人的事。
笑声清朗,桑德利亚捉住她的腰往马背上一送。「我有荣幸当你的马术教练吗?」
「废话。」人都被他捉到马背上了还能说不吗?
第一次骑马的沙琳娜觉得很稀奇,高高在上的感觉仿佛坐在船头,摇摇摆摆,忽上忽下,绕着原地转圈圈,马嘶声低鸣。
这是她的马耶!银鬃柔软好摸,马耳一搧一搧地好不有趣,若是不上鞍策马狂奔一定很刺激,真想赶快放手一试。
「脑子里别想些乱七八糟的事,初学者给我安份一点。」他捉牢缰绳一蹬,落坐在她身后。
「我哪有想什么,你下去啦!这是我的马。」他那么重会把她的马压扁。
他不理会她的任性抱紧她。「一见你眼珠子骨碌碌的转,就知道肯定又动歪脑筋。」
「哼!你真当我是你养的家畜呀!野性难驯是我的天性。」她学他踢着马腹,马儿果然乖乖地向前走。
好好玩哦!和控制一艘大船不一样,牠还会喷气。
「好神气呀!我的琳娜宝贝。」桑德利亚好笑的亲吻她头顶,捉好缰绳免得她野性大发。
扬起鼻头一哼,沙琳娜揶揄的咬他下巴。「不叫我小野猫或是小母豹了?」
「留在床上叫,此刻的你可是淑女。」穿着他少年时期的骑马装别有一番风韵,叫人只想宠她。
一语双关的取笑让她不由得脸微赧,当了十七年的女儿身,她这才知道自己很会叫,每每忘情的在他身下高喊出声,难以克制。
那些仆从一见到她总是吃吃的暗笑,背地里唤她荡妇,以为她真迟顿地瞧不出他们眼中的暧昧和鄙夷。
不过她可不是善心人士,敢嘲笑她的人都没好日子,不然无故跌下楼摔断腿,让热汤烫个正着之类的小事就不会不断发生。
「我才不当淑女,发明长裙的人脑子一定有问题。」她埋怨的说。
「喔!」快下雨了。
「有谋杀之嫌……」
大笑声回荡在四周,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