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净桦的事优致宁并非全由奕铃处听来,其实多半是她手下眼线传来的小道消息,加上奕然 旁敲侧击而来。
想当年管净桦在道上也曾是叱咤风云、喧腾一时的大哥级人物,但没想到夜路走多了,终究 还是上了奕铃这艘说翻就翻的小船。
想起这事,优致宁就替奕家大姐觉得呕。那个花心萝卜以为奕铃是贤妻良母型的笨女人,老 把她晾在家里,每次出入公共场所却又左拥右抱、馨香满怀,甚至还带女人回家。谁知道一阵大浪打来,奕家大姐搜括了他老大要运往香港交易的大批毒品潜逃,害他没了货 ,无法向上头交代,一夜之间变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见不得光的四处躲藏。啧啧!所以说千万要小心女人,忍无可忍之下她们可是会闹得风云变色、日月无光的。“我没有拿,放在他家。”提起旧事,奕铃闷声地道。她早当自己被下了蛊,要不怎会死心 塌地跟了管净桦四年有余,还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任他糟蹋。
“放他家?”被她这么一说,优致宁整个人都胡涂了。如果真是这样,管净桦干嘛找她找得 快发疯?
“真的放他家啊!”奕铃细眉一挑,嘴角漾起邪恶的笑容,“他家马桶里。”“啥?”没听错吧?几千万耶!
“还冲了几次水,干干净净地不留半点痕迹。”她的笑令人毛骨悚然,但眼中却不知为何泛 出晶莹泪光。
最爱与最恨,向来只有一线之隔。就算到了这个地步,她的忧、她的喜,仍由一条无形的丝 线牵系在他身上,从未断过,至今仍是如此。
“够狠的你!”心脏因为这个消息差点停止跳动的优致宁紧紧捣着胸口,用力呼吸着不知怎 么突然变得稀薄的空气。
天啊!这女人晓不晓得这么做会有多严重的后果。
那票运毒的绝不会就此罢休,尤其如果他们晓得海洛英早在一年半前就已经冲入地下水道让 蟑螂老鼠嗑,那奕家大姐这条命绝不是轻易就能保住的。
奕铃勉强地笑了一下,突然想起前些天见到的管净桦。他瘦了很多,人也憔悴了,看到他今 日落魄的模样,她本该感到痛快才对,却不知为何心底竟涌现莫名的悲哀。那是深切地拿着 生命去爱,但得不到回报的憾恨交织出来的。
心里头有种被掏空的感觉,睁眼闭眼、睡时醒时为何都只想到那个曾伤害过她的男人呢?
“嗯……”
床上一声短促的呻吟声传开,拉回奕铃纷飞的思绪。
“铃……”最初映入眼帘的是奕铃关爱的眼神,奕时显得有些疲惫,身上的伤仍隐隐作痛。“太好了,你终于醒了。知道吗?你昏迷了整整三天,差点没把我给吓死。”奕铃微笑地看 着奕时,安心许多。
“既然他醒了,你也该走了吧!”刚由餐厅回来的奕然,手中拿着一份当日的报纸,双手环 胸。虽然嘴角微扬,笑容摆在脸上,但是这些天的折腾已让他耐心尽失。“干嘛一定得赶我走?”奕铃不悦地撅着小嘴,低头玩弄着奕时的手指。“我说过很多遍,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人家想留在这里照顾时嘛!不然你让时跟我一起去。”一点也没有把屁股由椅上挪开的意 思,她仍在做最后挣扎。
“时得留在医院继续治疗,不许讨价还价!”拿着报纸敲了姐姐的头,奕然示意优致宁将她 拖走。
优致宁会意地点头,往前架住奕铃,将她由椅子上拉起来,“司机在楼下等很久了,铃!”“不要啦!时,我不想跟你分开啦!”情急之下她急忙紧握住奕时的手。结果优致宁奋力一拉虽然挪动了奕铃,却也差点将病榻上的奕时扯下床。
第四章
“哇啊!”见状,优致宁大叫。
奕然大吃一惊,连忙把奕铃的手掰开;奕时则因为这么巨大的拉力而牵动了伤口,整张脸刷 地变得惨白,但他也没喊疼,只是痛苦地咬着牙硬撑。
“铃,你这次就听我的行不行?”
原本漾在嘴边的笑容瞬间消失,奕然将无法宣泄的愤怒,一拳击在姐姐身后的白墙上,随之 水泥墙几声居然龟裂开来。
所有人都吓傻了眼,屏住气息一声也不敢吭。尤其是拳头就落在离自己不远处的奕铃,冷汗 大粒小粒直冒,整个人都傻了。
“乖,忍耐一下,过一阵子就可以回来和时一起住了。到时候不论你们是要一起睡觉还是洗 澡我都不会管你们。”打裂墙壁的那只手轻轻拍着奕铃如花的脸庞,怒气发泄了点,笑容又 再度回到奕然的脸上。
现在心情好多了。
“睡觉、洗澡”这两个词听在优致宁耳里让她感到一阵晕眩,奕家大姐收养这个小孩到底是 做什么用的啊?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亲爱的,我看我和大姐先走了。”和她英俊非凡,耍起狠来没人能比的达令道别,但优致 宁脑中仍盘旋着奕时和铃大姐一起洗澡的画面。
唉,谁教他是人家的小孩呢?改天也去捡一个来养吧!
完全呆住的奕铃在意识尚未恢复之前,毫无抵抗能力地任由优致宁将她往病房外拖去。这个弟弟真是太可怕了,任何迹象也看不出就突然发作,平常那副平易近人、温文儒雅的形 象简直是用来骗人的!
等到病房里剩下奕时和他两人,奕然才满意地拿起刚买的报纸坐到病床旁的椅子上翻阅,姐 姐的事交给优致宁打点他就安心多了。
“那个……”奕时用虚弱的声音问着:“阿然……铃要去哪里?”
“到朋友家去住几天。”埋首于报纸中的奕然只是淡淡地解释了一句,个中原因太过繁琐, 他不想让奕时知道太多。
“那天来家里的那个男人……”
“铃以前的情人,不过现在没关系了。”
“你没怎样吧?”
“我?”奕然抬头望着奕时。他没事啊!被怎样了的是那个男人吧!
“嗯!”奕时有些困难地点头,“你也来医院,没受伤吧?”
自己在负伤倒地后就意识不清,记不得任何事了。刚刚铃的情况看来良好,虽然嘴角的瘀青 仍清晰可见,但整个人精神好得不得了,应该无大碍;于是,他便将注意力转向待在床边的 奕然,以为他是受伤了才会留在医院里。
“啊!”奕然会意地笑了笑,将手伸入奕时睡得蓬乱的褐发里拨弄,“因为我要和铃轮流照 顾你呀!”
奕时的双眸瞪得大大的,但随即又低下头去,心中有一股暖流徐徐流过。遇见铃之前,他简直不敢妄想有人能这么对他,让他可以吃饱穿暖,最重要的是得到了可以 依靠的人。
“安心休养吧,别想太多了。照顾你是应该的,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奕时的伤,奕然觉 得自己也有责任;若不是睡胡涂了,怎会让人闯进家里打伤了他?
“对不起!”歉于带来麻烦,奕时愧疚着。
“傻瓜,说什么对不起。”拍拍他的头,奕然一点也不认为奕时有何过错。他漾着笑折好手中阅毕的报纸,将脸凑近奕时。
“那个……”奕时将话题绕到另一件他十分重视的事情上,“刚刚带走铃的女孩子……是你 的女朋友吗?”她那句叫得极为自然的“亲爱的”让奕时有些许介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