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的?”奕然觉得好像有哪些地方不大对劲,但一时又说不出来,只感到护士的行径 有些可疑。
优致宁没理会奕然的疑惑,她径自靠近病床,看着一直无缘见面的奕时。“长得好漂亮,怎么是个女孩儿啊?”
“男的。”
她往前跨了一大步,盯着奕时熟睡的脸庞猛瞧。眼前这孩子生得俊秀非凡,柔和的脸部线条 搭配精致的五官,蓬乱的褐色短发覆盖着前额,真是乱可爱的;但他稚气犹存的脸蛋上却挂 着一对深锁的眉,紧抿的双唇血色尽失,就算是在睡梦中,身上的痛仍让他睡得不安稳。“他伤得很重吗?”虽只是初次见面,优致宁就不忍加诸在这孩子身上的伤。“肋骨断了一根、轻微的内出血,加上一些瘀伤。”奕然照着医师诊断后的说词告诉她。他 没说出口的是医生在处理他伤口的同时,还发现几根肋骨以前就断过,身上更留有别的旧伤 ,惨不忍睹。
奕然不敢想象他在遇见铃之前是如何生活的,像他这样个性温和的小孩在面对继父毒打虐待 时,一定也是咬着牙吞下痛楚、不哭也不逃的吧?
但,为什么得忍耐呢?他一直到发了疯的母亲被社会局人员强制送入疗养院后才逃出那个家 ,莫非,是为了保护他的亲生母亲吗?
傻孩子!
如果,他们能早些相遇就好了,铃和他都会爱他,不会让他再受伤害的。“真过分,居然把人打成这样。”优致宁忿忿不平地道。
这是个什么世界啊?为什么这么可爱又懂事的孩子得承受这些事?
她伸手拉起覆盖着奕时的棉毯,将他受了伤的身子盖好一些。医院的中央空调有点冷,她怕 他会受寒。
睡得不甚安稳的奕时突然感觉外界传来的震动,他紧张地睁开眼。发觉有个人影就站在咫尺 之处,幼时恐怖的记忆忽地袭上脑海,让他想起拿着藤条不断抽打他、还以拳头殴打他的凶 残继父。
为了躲避那双残酷的手,奕时几乎用尽全身力气地缩着身子往后躲,结果用力过猛,砰的一 声掉到单人床下;恐惧占据了他的双眸,令他不断地发抖、瑟缩蜷曲着身体躲入床底。奕然和优致宁被他这反常的举动一惊。
“对……对不起,我吓到你了吗?”优致宁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为奕时的过度惊慌觉得非 常过意不去。
她弯下身子往床底探去正想好好安抚时,奕然却突地抓住她的手臂阻止她。“怎么?”
“你等着出门被车撞好了。”他冷笑地下逐客令。
“可是……”优致宁担忧着奕时的情形,更何况这事因她而起。
“出去!”没再多说,奕然一把将这个破坏安宁的女人丢出门外,紧紧将门上锁。真是的,还说不会吵醒时,现在差点就把他给吓死了,要他如何善后?这个情形也不好叫铃 过来,铃就疼这孩子,肯定又会放着自己身体不顾,为他瞎操心。
站在距离奕时一臂之远处,奕然突然间不晓得该怎么办。
“时,别待在床底下,快出来!”他低着头,以极不舒服的姿势往里头望去。“不!”奕时声嘶力竭地喊着。生怕这只是个无止境的恶梦,幸福只是梦境欺骗人的手段, 而继父正躲在暗处等着他的出现。
“为什么不出来?”奕然实在是拿这个孩子没办法。
“父……父亲……在外头……”犹如惊弓之鸟般,奕时将身子缩得紧紧地。奕然看不见奕时平日总会丢给他的笑容,他不知道奕时的恐惧竟如此之深,他心疼着这样的 他。
“就算他在这里,你也不需要躲。你现在已经是奕家人了,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你不该怕 他。”他的样子让奕然觉得都是因为自己的疏忽,没发觉外人入侵,才让奕时受到如此严重 的伤害。
突然间,奕然憎恨起自己。
奕时颤抖着,惶恐的双眸睁得豆大。继父在他身上、心上皆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那是种根 深蒂固的恐惧,深种无法拔除。
“乖,你伤得很重,先出来再说好吗?”
奕然软言相劝,因为一直维持着同样的姿势实在很痛苦,在屡劝不听后他干脆也往床底下钻 去,强将奕时拉出。
“躺好!”强硬地让他回到床上,奕然替他盖上被子。
“然……”奕时的心中有着不易平复的伤口“我会在这里陪着你。”
奕然说着便拉了张椅子在奕时的床边坐下。平日的笑容未浮上他姣好的脸庞,奕时感觉到他 伸过来的手虽然冰冷,却让人安心。
“睡觉!”手指弹了奕时的额头一下,奕然命令着。
重伤后又饱受惊吓的奕时连续发了三天三夜的高烧,而这件事最无辜的受害者非优致宁莫属 了。她连奕时的小手都没碰一下,却被指为罪魁祸首,被奕家大姐宣布从今以后若要探望奕 时,必须距离一公尺以上才行。
得知这个消息的优致宁哀怨得不得了,那么可爱又惹人心疼的少年能看却不能碰,对她而言 真是天大的惩罚啊!
这天,优致宁又来到医院,因为奕家大姐出院了,她得来接她回去住;不过,奕铃却是泪眼 婆娑的,因为她的亲亲小爱人昏迷了许久尚未清醒,而她在弟弟的胁迫之下,得随优致宁回 到那固若金汤的城堡里生活。
百般不愿地,奕铃赖在奕时的床边不愿走。
“我说铃啊,司机还在楼下等着呢!麻烦你快点好吗?”
乘机偷瞄了病榻上的奕时一眼,看见他虽然额上冒着豆大的汗珠,但脸色已逐渐恢复红润, 优致宁这才放下一颗悬宕好久的心。
“等阿然来了再说!”
虽然已抗争过多次,但弟弟的意志却出乎意料之外的坚定,他坚持一定要把自己往优致宁那 里送去,说什么比较安全;但管净桦早被奕然吓跑了不是吗?危险已解决,干嘛一定要她和 时分离呢?
“阿然比你强势多了,你说不过他的啦!”
“只要我坚持!”紧握着奕时的手,碰触着他发热的手掌心,奕铃坚定地说。这可是她的孩子啊……她惟一的孩子……
“姓管的哪有可能这么轻易地放过你,他用尽一切方法拼了命地找你,才不会在这节骨眼放 弃。”奕然刚好到楼下餐厅用餐,少了个人逼着她,奕铃还真是动也不动地处在原地。任凭 她说破了嘴,这位大姐就是听不进耳里。
“对了,他一直在找的海洛英呢?你藏在哪里了?说来听听好不好?”
这可是目前最热门的新闻,自从管净桦大闹奕宅后,这件沉寂已久的事件突然又引起了黑白 两道的关注,所有的人都在觊觎,觊觎那些海洛英的下落。
但好像只有当事人一点也不紧张,以为可以事过境迁、船过水无痕;殊不知奕家小弟为了这 事足足皱了三天眉,日思夜想着该如何解决这棘手的问题。
虽然奕然蹙眉沉思的模样又俊又美,帅得足以迷死人,但优致宁也不想他这般伤神下去。谁 教他们两人自小就是换帖兼死党,而她又爱他那张脸爱得要死,所以当然就义务出借手下所 有人力物力,尽可能地要保护奕家大姐的安全。
不过医院里人来人往的出入份子太过复杂,非可久留之地,她还是赶紧把奕铃给架走,省得 消息走漏,坏人杀到。而那坏人,自然就是姓管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