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
“世上会有人连有没有兄弟都不知道的吗?”况贤不耐地缩起眉头。“爷儿,您到底想问什么?”
金弥天露出困扰的表情,再次长叹地说:“不,没什么,你确定自己没有兄弟‘姐妹’就好。”
看他一脸内有隐情,却又迟疑不肯开口的模样,况贤也懒得再追问。天底下不是只有金弥天有困扰而已,自己可没那么多时间陪他蹉跎,眼前最重要的还是以大局为重。总之,只要他别老是用那种“若有所思”的目光,看得自己头皮都发麻就好。
坦白说,况贤宁愿他像过去一样疯疯癫癫,维持不时寻人开心似的作风。
近来的金弥天即使在开着玩笑,也让况贤觉得他脑中装着别的什么东西,而且态度上……有种难以言喻的沉重感。
往回营的路上走时,况贤提出新的作战计划说:“既然禁卫军始终在京城内活动,我想有必要再给敌人一记痛击,让他们倾巢而出。”
“说得也是,咱们一直藏在林子里,老是等着他们找上门也不是办法。存粮也有限度,但,痛击?你打算怎么做?”
“我想找几名身手较俐落的伙伴,再到京城内,可能的话就进入王宫,大闹一番。”
“王宫?!”金弥天脸色一变。“你不会是要自己去吧?”
“提案的人是我,我怎么能不去?”
“不行!我不许!”
难得严肃的,金弥天扣住他一边肩膀说:“谁都可以到王宫去,但你不能进去!这次的行动,你就别参与了!”
“爷儿?”况贤抿唇。“您到底是怎么了?平常的您不会说这种话的!”
“别管我是不是平常,反正我说了就算!”挥着大手,金弥天焦急的脸庞滴下一滴冷汗。
“抱歉,小的我无法接受您这种没道理的命令。”他把肩上的手挥开,冷淡地说:“有需要的话,龙潭虎穴我也会闯,这不光是为了一个人或两个人,而是关系天下百姓的事,即使是主子您也拦不了我。”
“况贤!”
金弥天看着他大步离开的瘦细身影,懊恼地低啐一声。
是不是该把真相告诉他?但要说什么?怎么说?
说“你和妖姬长得万分神似!”,说“也许你和妖姬有什么血缘关系?”,还是说“一旦你和妖姬碰面,简直就是照着水中倒影一样,连你也会分不出哪个是你或她”
这件事他从王宫中回来后,便一直在考虑着该不该讲,可是他就是开不了口。深怕万一说了,况贤会不会陷入两难的状况中?
他很难相信,完全没有关系的人,会生出同样的脸蛋。
偏偏况贤的双亲已亡,想从他爹娘那边下手探听也没机会。
金弥天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能不让况贤困扰,又能得知真相的法子。……要不,就只好再去问问妖姬了?
但上回探她的口风,她也不像是知道有“况贤’’这号人物存在的样子啊……
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得阻止况贤入宫。他那张脸只要出现在宫门前,就会引起大混乱的� �
第二章
沏着茶的娃娃脸青年停下手,看向况贤。“你说要夜闯王宫?去做什么呢?”
“既然都入了王宫了,还怕找不到事儿做吗?暗杀贼王或妖姬,哪一个都无所谓,主要目的就是瓦解敌军的组织。”
耸耸肩,况贤嗑着麻花酢回说:“表面上的理由是这样,但实际上咱们是碰运气的。运气说的话能一口气解决贼首,运气不好起码也能把那群躲在巢穴中,没胆出来决一生死的鼠辈们给引出来吧!”
田齐点头,把热茶冲入杯中,端给围桌而坐的几个人。“那就我们几个去吗?”
“既然是秘密行动,带着大队人马也没有用吧?我计划挑选四五名敢死队菁英,以三个时辰行动。到时候万一没办法回来,被留下的成员也好展开作战计划。”啜口茶,况贤把计划说完。
“我,你,还有方哥,这样就三人了,其余再找两人就行了吧?”田齐代替向来沉默的刀疤男方说。
“不,田齐和方,你们两个留守在营区内。我另外带人去。”
“为什么?论刀剑功夫,我们可是队上数一数二的!”田齐不满地嚷道。
“别忘记这趟行动并不是最后的决战。如果我有个万一,当然得有人坐镇指挥,也得有人保护着爷儿啊!”况贤蹙起眉。
田齐垮下肩。“对喔,我差点忘记,还有爷儿——咦?平常爷儿吃饭总会跑来凑热闹,怎么今天不见爷儿的人影?他知道你方才所提的计划吗?”
“我约略跟他提了提,他也很赞成。”
“爷儿真答应让你一人赴险?”田齐一双圆眼难以置信地大张。
“干么这么吃惊?”况贤没好气的顶回去。
田齐闭上嘴巴,和一旁的方交换个“眼神”。
谁都看得出,所有的伙伴当中,金弥天最信赖的人是况贤,试问他怎可能轻易就允许况贤只身赴险?唉,田齐不是指爷儿对其他人的死活不在乎,只知道爷儿很宝贝况贤,对待况贤很偏心之类的。
他所指的并非待遇。弥天大人很公平,对待下属与自己都一视同仁的,好比这回大家扎营在此,他也不会特别要求个什么单人帐、专人伺候之类,与大伙儿乎起子坐的,这种不拘小节的地方,。也正是爷儿受人爱戴的地方。
但,论起情感,爷儿对况贤的信赖可就非比寻常了。只要是况贤提的计谋,爷儿绝对言听计从,固然况贤是位称职的军师,这点大家都有目共睹。自他加入成为金华城的一员后,和子乔两人三脚地将斩妖客的组织拓展到今日的程度,也改善不少金华城防街上的缺失。靠着他足智多谋的聪明才智,众人躲过一次又一次的危机,因此金弥天仰重他,谁都觉得是理所当然的,也都很服气。
可是……爷儿与况贤间,真的只有臣子与主子间的信赖关系吗?又好像不止于此。
某些时候,隐隐约约的,爷儿的态度与言谈不得不让人怀疑,他对况贤是不是有“那个”意思。
万一答案是“肯定”的,田齐心想自己也不会感到太意外。
谁叫况贤生得实在娇艳动人,没有倾国也能倾城,寻常姑娘家根本不能与之相提并论。
倘若要况贤不许开口,换上一套女装,坐在熙来攘往的金华城大街上,包管不到半个时辰,跪倒在他石榴裙边的狂蜂笨蝶肯定会多不可数。
不要说是爷儿了,连田齐自己偶尔被况贤那双黑澄澄、水汪汪的眼儿一盯,都会有心跳加速的感受,差点忘记对方是自己的生死之交、朝夕相处的哥儿们了。幸好田齐早有了相知相许的对象,要不然……
喜欢上况贤虽然没有悲惨到生不如死的地步,但也相去不远了。他光靠一根毒舌,就可把对方奚落列巴不得能捉块豆腐撞死自己的程度,简直是太可怕丁。
田齐用两手都数不清,那些被况贤狠狠地拒绝过后,从此一蹶不振的家伙究竟有多少。
和拥有众多妻妾的爷儿相较,田齐认为况贤的罪孽还要更深重呢!毕竟,若爷儿的多情泛滥算是种不可饶恕的罪过,那么况贤的无情也是够伤人的残酷重罪。
……可是这种话又不能当面告诉况贤。
不要看况贤平常说说笑笑、脾气不大,只要一提起有关他的长相,有关他容易引人遐思的外貌,特别是将他和姑娘家相提并论的时候,原先挂着微笑的菩萨一转脸就会变成冷酷的鬼夜叉。一旦让况贤动了真火发怒,想安抚他可是天下一大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