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柔换上羽顤的衬衫,手里拿着毛巾,不停擦拭那头乌黑的长发。
两个女人看到对方,不约而同愣了一下。
湛柔只觉得这人有点眼熟。
但就在她努力搜寻记忆的同时,芊婷早已认出那张脸、身型、举止,就是她最痛恨的女人--关汐雅!
她不但好端端的站在眼前,还穿著羽顤的衣服,跟他同住一室。
「妳……妳怎么……」
她惊骇的退回羽顤身边,刚刚的理直气壮瞬间消失,她抓住羽顤的手臂,怯怯问道:
「她是人是鬼?不可能!关汐雅已经死了,不可能在这,她……她究竟是谁?」
看到芊婷紧抓羽顤手臂这一幕,湛柔突然想起梦中出现过的场景。
她放下毛巾,开口问:「妳是……」
芊婷睁大眼睛,脸上写满极度的惊惧。
「羽顤哥,你快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芊婷,妳没认错,她的确是汐雅。但妳必须冷静下来,我慢慢解释给妳听。」
「冷静?妳要我怎么冷静?!她怎么会是关汐雅?!三年前的车祸,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这件事我正在查,虽然还没得到解答,但汐雅是千真万确的活着。」羽顤试着安抚,视线却一刻也没离开湛柔的脸。
芊婷才不在乎这女人是谁,她在乎的是羽顤、和他炽热的目光。
原来「她」就是羽顤拒绝、舍弃她的原因。她不甘心,更不接受一而再、再而三败给这个女人、这张脸。
想到这,多年来积压的愤怒一古脑儿冲上脑门,淹没她的理智。
芊婷二话不说将手里的热豆浆往她脸上扔,接着又冲上去双手一阵乱挥。
机警的湛柔即使反应再快,还是避免不了被打到。
羽顤一惊,上前抓住芊婷,迅速将她拉往沙发,然后快步奔到湛柔身边,检查她的伤势。
「妳没事吧?让我看看!」
「没事。」湛柔摇头,视线时时提防着芊婷。
只见她再次从沙发上爬起,歪歪倒倒的走回他们面前。
「芊婷,不要。」
羽顤为慎防芊婷再度攻击,索性挡在中间,牢实的保护着湛柔。
「她是人,她没死,那羽顤哥,我爸呢?」情绪完全崩溃的芊婷一脸是泪,声音几乎沙哑的质问着:「妳叫她还我爸的命来!还来啊!」
芊婷边说边冲过去,羽顤为防发生难以控制的情况,只好将她抱进怀里。
「别哭,冷静下来,我慢慢说给妳听。」
「我不要听!不要……」
芊婷声嘶力竭的吼着,突然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芊婷!妳醒醒……」
羽顤着急的唤了两声,见她没有反应,随即一抱,立刻将她抱放在沙发上。
「要不要叫救护车?」
湛柔手臂环抱,像个局外人似的远远站在几尺外。
「没关系,她只是太激动,休息一下就好了。」羽顤边说边轻抚着芊婷的额头,关爱之情溢于言表。
湛柔看看羽顤,视线再落到芊婷脸上,突然对这一幕有说不出的熟悉。
她想起来了。
三年前也有过这一幕场景。
羽顤也是这么抱着芊婷,就在她面前,只是他们当时并没有发现她就站在角落,亲眼目睹这一幕。
湛柔,不,汐雅垂下眼,避开那令她心痛的场景,俏然转身……试着学三年前那般安静地离开,但羽顤却突然叫住她。
「妳的手没事吧。」
羽顤起身走向她,湛柔却防卫的退了两步。
「我没事。你好好照顾她,我走了。」
「走?上哪去?」羽顤丢下芊婷,快步冲过来抓住她。「我们不是说好留下来、不走的吗?」
「那是你说,我并没有答应。」汐雅冷冷响应。
「什么?」
「你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她比我更需要你的照顾,所以……」
「够了!就因为芊婷?」羽顤觉得荒谬,却还是试着解释:「妳想太多了,等她醒来,我会仔仔细细把事情跟她说清楚,她根本不是问题。」
「你太乐观了吧?她刚刚恨不得把我杀了,你又不是没看见。就算你的解释再怎么合情合理,只要她不接受,你也莫可奈何。」
「我才不管她接不接受,我只要妳!」
汐雅轻轻叹口气,对这无法挣脱的困境有着深深的无力感。
「但你放不下她,不是吗?三年前如此,三年后……情况依然没变。」
「妳想起什么了,是吗?」
羽顤伸手想抚摸她的脸,但汐雅却避开了。
「这不重要。」她转而望向躺在沙发上的芊婷说:「她需要你,好好照顾她吧,我走了。」
「不……」
他才拉住她的手,沙发上的芊婷转转头,发出一声呻吟。
汐雅身子一扭,立刻甩开,然后朝大门奔去。
羽顤眼睁睁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心里虽然恨,却也让他对解决芊婷这件事有了更坚决的动力。
第六章
在「关氏集团」所属的灰色大楼顶楼,总裁关峰正坐在三十坪大的会议室里,听取一年一度子公司一级主管的财务报告。
十几个西装笔挺的男人围坐在宽敞的椭圆桌前,专注凝神在会议的进行上。
突然的一声巨响,办公室的门猛然被推开,在场的人全被吓了一跳。
秘书脸色苍白,双手紧握公文夹,紧张的对主席座上的关峰鞠躬,连声道歉说:「总裁,对不起,我挡不住这位先生……」
关峰拿下衔在嘴上的烟斗,与站在门口一身黑衣的柏元铠对望。
他手一抬,示意秘书先离开,然后对身旁的副主席说:
「陈副总裁,麻烦你代我继续主持会议,我暂时离开一下。」
关峰脸上的表情依旧泰然自若,但从他严肃的口吻中听得出明显的怒意。
就在众目睽睽下,关峰朝元铠撇撇头,然后走向一旁直通私人办公室的侧门。这间隔音极佳的办公室非常隐密,关峰经常在此处理一些机密公文,只要资料进了这房间里的资料柜,他就事必躬亲,不让任何人碰触。
关峰进房之后并没有坐下,也没有跟柏元铠寒喧客套,只往窗前一站,沉默的抽着烟。
柏元铠上前一步,还没开口,关峰就冷冷问道:
「谁叫你来的?是谁允许你这样堂而皇之的走进这栋大楼?」
「是你不接电话在先,怪不了我。」
「我跟你的交易早就结束,你根本不该打电话来。现在好了,你竟然大剌剌挑我开会的时候闯进来,你是怕没人知道你是谁吗?」
关峰不客气的指着他,灰白浓眉一挑,眼神充满不屑。
柏元铠冷冷一笑,不但无视于他的暴怒,反而拔出枪,神态自若的瞄准矮桌上的花瓶射了一枪。
虽然这是间隔音房,且枪口也装了消音器,但花瓶应声碎裂的声音,还是吓了关峰一大跳。
「你……你要干什么?!」
他被柏元铠突来的举动吓得噤声,原本趾高气扬的脸上已看不到那骄傲的神情。他摇着手,脚步慢慢往门的方向移动。
元铠直接把枪口对着他,示意他不要动。关峰点点头,嘴角往两旁一拉,表现出极度的和善与亲切。
「有话好说嘛!之前是我误会,不知道你有什么重要的事非见我不可。既然来了,那就坐下来慢慢说。」
「当初要不是看在钱的份上,我根本懒得跟你这种人打交道。」他用枪口指着沙发,示意他坐下。「今天要不是情势紧急,我更不会冒险走进这坟墓似的大楼里。」
关峰瞥了枪口一眼,低声下气:「情势紧急?发生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