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阿七飞快地收拾好书和纸笔。
她和关越阳之间诡谲的气氛让她迫不及待的想夺门而出,但她l强压下那股冲动,依旧像平常般慢慢敞开了门板。
“阿七……”后头传来关越阳欲言又止的叫唤。
那声叫唤让她的心跳再度加快,不过她还是若无其事地回头道:“还有事吗?”
“……没有。”怔忡地望着阿七的背影,他终究还是没有将那句话说出口。就算说了也无济于事,不是吗?
阿七,真希望你是个姑娘家……
褚山县城郊,一座简陋的茶棚里。
“小二哥,麻烦来碗茶。”陈七拎着包袱,挑了个位置坐下来。
从那晚未留下只字片语便离开忘尘居起,已经足足两天了。
因为没有目的地,所以她在褚山县城晃了两天,靠站帮人治些小病攒了些碎银,晚上则住宿在客栈中最便宜一房间。
为了不让岳正心找着她,她活动的尽可能离布行远些,也选择不同的客栈落脚。…直到今天早上,她才决定下一站的目的地。
她打算往北,到京城里去,那儿人多且热闹,谋生可能比较容易。
虽然心里很舍不得忘尘居的种种,便她不能再留在那儿了,否则不知又会增加多少是非。
今后,她又是孤单的一个人了……也好,这样就不会有太多牵挂。
付了茶资,陈七拎起包袱踏上旅途。
徒步走了一段路后,她已经是满身大汗且累得动弹不得了。
她了个树荫坐下来,靠着树干闭目养神,心里盘算着要在天黑前赶到下一个村落。
“嘿嘿,小兄弟,一个人吗?”不怀好意的粗嘎的男声传来。
一睁眼,她的面前已经平白多出了几个或高或矮、胖瘦不一的大汉。
陈七冷冷望着这群人,不答腔。
下一秒,她已经被人提着衣领高高举起。
“放开我!放开我!”她实在不明白这群人到底看上她哪一点,现在的她可是又黑又瘦又穷呀!
“妈拉巴个羔子!黑狗屎脸拽什么拽!”提起她的粗汉子声如洪钟、力大如牛,大嘴一张一合,要把她一口吞下去似的。
更令陈七作呕的是,那张大嘴喷出来的口水全飞到她脸上来。
然后,她发现自己成了待价面沽的货物,一群人正对她评头论足。
“嘿,这小黑娃挺灵活的。”有人说道。
“老大,这黑狗尿可以卖多少钱啊?”那只拎着她的大蛮牛傻里傻气的问着为首的精瘦男人。
“看这小黑娃伶俐的模样,安公公应该不会亏待咱们兄弟才对。”
“老大,咱们应该把价钱哄抬个两、三倍才行,搞不好以后这小黑娃成了最得宠的太监,要什么有什么,那咱们不就蚀大了!”
“也对!也对!”
接下来她什么话也听不进去了。
太监!这群恶人要把她卖到宫里当太监!
陈七脑子里嗡嗡作响,除了震惊还是震惊,“太监”两个字已经使她完全失去了方寸。
她到底是招谁惹谁了?为什么二一些光怪陆离的事净找上她?老天,她该死的还在胡思乱想什么,逃命要紧哪!
“啊——”毫无预警的,陈七突然高声尖叫,接着她奋力咬了大蛮牛一口,趁那群恶人错愕之际,赶紧没命似的拔腿就跑。就算吓得面色铁青、浑身直打哆嗦,她也要卖命一搏,逃出那群人的手掌心。
“妈拉巴个羔子,黑狗屎竟然敢咬我……看我打得你满地找牙!”后头传来杂沓的脚步声和吆喝声。
“救命呀!救命呀!谁来救救我!”
陈七边跑边大声呼救边回,每一回头,她就发现危机又增了一分,相对的希望也跟着减少一分。那群恶徒离她愈来愈近,而且个个脸色难看至极,嘴里骂着一连串脏话,摆明了最好别让他们给追着,否则后果自行想象。
完了!这次真的玩完了!这种连个鬼影子也看不到的荒郊野外,根本就不必指望有谁会来救她了!唉!爹娘呀,如果你们真的在天有灵,请保佑女儿平安度过险境吧!
就在她最后一次回过头,绝望地发现自己即将落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时,突然,她一双眼亮了起来。
那群恶人的后头不远处,扬起一片尘沙,她发誓她还听到了达达的马蹄声。
有人朝这儿来了!
事到如今,只有豁出去赌一赌了!陈七扯开嗓门,不顾一切声嘶力竭的叫喊:“救命呀!杀人啦!救命呀……”原本逐渐迟缓的脚步像是注入新生命似的又变得灵活快速起来。
来了!马蹄声由远而近,已经追上了。
继续喊,继续叫!快得救啦!
就在约莫不有十步之遥时,陈七突然听见那群恶徒发出凄厉的哀号声。
一切事情都在瞬间发生,也在瞬间结束。当陈七惊愕地回过头时,疾驰的棕色骏马已经如同狂风般席卷而至,她什么都还没看就被人拦腰抱上马去了。
她只来得及看到后头滚滚翻腾的黄尘……
“多谢……多谢壮士搭救……”
吓死人了!陈七双手死命地抓紧这名陌生男子,她从来不知道疾驰的马儿是这么骇人,她觉得整个人快被丢出去了i
噢,先保住这条小命要紧,至于这位救命恩人长得是悃是扁,等到有空的时候再说吧!反正总有机会看见的。
等她估计离那群恶徒够远了,才扯了扯那名男子的衣袂。“请停下来好吗?我想已经不需要再麻烦您了。”
马儿果然在最短时间内停下来,呼噜呼噜吐者气。
“是吗?声音甫落,陈七的下巴已被托起,与她的救命恩人正面相迎。
“啊——”陈七尖叫一声,整个人急忙向后仰,重心全压在马头上。
那是一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黑眸!这是蓄意,还是巧合?
“我们回家。”木怀沙只手将阿七带回怀里,缰绳用力一拉,马儿又听话地狂奔起来。
“不,放我下来!我不要回去!我不要回去!”陈七抢起拳头,拚命捶打着木怀沙。
“闭嘴!再吵就丢下去!”木怀沙突然雷霆万钧的大吼一声,把阿七着着实实吓了一大跳。
这个恶劣加三级的大浑球!他以为他这么大吼大叫,她就会怕了吗?哼!她可不是被吓大的。
“丢下去好了,我不要回去!”陈七松了手,也扳开了木怀沙的钳制。或许她真的会跌个身肉模糊!
木怀沙再次紧急拉住马儿,黑眸散发出强烈的寒光,直勾勾地望着阿七倔强的小脸。
他们就这么一言不发的大眼瞪小眼,四周仿佛都静止了,阿七几乎以为自己会丧命在那两道足以摧毁大地的目光之下。
过了许久,木怀沙才从齿缝里森冷地进出了句: “笨蛋!想找死吗?”
阿七一副无畏的神色,仍不知死活的坚持着,“让我走,就当你没见过我。”
木怀沙居然笑了,他的笑让阿七当场傻了眼。
“你笑什么!”真想给他一巴掌!阿七气得浑身发抖,她发誓总有一天要让这个大混蛋好看!她极度不愿承认差点就让那抹笑容勾走了魂。
天理何在?老天爷一定是瞎了眼,竟然刚给这个又臭又硬的笨石头一副迷人的笑容。
木怀沙嘴角噙着笑,一言不发地从怀中取出了链子。
老天!阿七难以置信地睁圆双眼。
“还我!还我!”她伸手一阵乱抓,木怀沙却好整以暇地又将链子塞进怀里。
她的小玉笛怎么会落到他手里?而她离开忘尘居已经两天了,却丝毫未察觉。如果没有遇到木怀沙,如果她到京城里才发现,那不就得再折回来?这么重要的东西也忘了。她真是太粗心大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