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七立刻机伶地跳离他五步远,她不会再让这家伙伤他一分一毫。
“你又是谁?告诉你,我是来这里‘整理房间’的,不是你认为的小偷。喏,接住。”陈七站在门边,将掌中的玉笛抛还给他。“这完全是我疏忽的结果,信不信由你。”
随后,她大力关上门,愤然离去。
然而,事实证明,陈七终安还是逃不过面对木怀沙的命运。
她把该做的事一口气全部做完,然后躲进阿雪房里陪她说了大半天话,直到薄暮时分才出来生火做饭。
晚膳时,那张空出来的椅子终于有人坐了,当然是木怀沙那个可恶的大混蛋。
这顿饭好像鸿门宴惟的,吃得陈七头皮发麻,一颗心惴惴难安。
木怀沙沉着一张俊脸,阿七始终觉得那对莫测高深的黑眸正不断的估量着她。她极力地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低头扒着饭,天知道桌底下的双脚早已经不听使唤的颤抖着。
“咳,我说阿七啊,你闪了舌头吗?怎么今天跟只闷葫芦似的?”
阿正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坏胚子,就喜欢做些落井下石的坏事,也不搞清楚谁才是正直的三寸不烂之舌。陈七没好气地瞅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道:“如果你的手腕今天差点让人捏碎,而那个人现在又正好跟你同桌吃饭,你还能谈笑风声吗?”
她感受到两道利刃般的眸光正朝她疾射而来,心中顿时有了主意:她可以藉着木怀沙而离开。
“是你吗?”
率先开口的是关越阳,他质问木怀沙的愠怒口气绝不亚于阿七的冷言冷语。
陈七讶异的望着他,怎么连关夫子也跟着搅和?
“误会。”木怀沙的回答再简单不过。
“跟阿七道个歉吧。他跟咱们是一家人了。”二娘温婉的开口。
两上人同时回答了——
“不必了,我承受不起。”
“我没有错。”
“谁来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岳正心一脸的好奇与不解。他一整天都在布行里,当然不知道木怀沙和阿七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问他,他是长话短说的能手。”阿七忿忿不平地放下手中的碗筷。木怀沙那自以为是的态度,让她有股想杀人的冲动。
她得脱离木怀沙的视线范围,愈远愈好,因为那探究的眼神令她招架不住,随时都有可能露出马脚来。
想到他看光了自己的身子,她浑身更是不安地躁热起来,这就更有必要逃离他了。
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倏然浮现关越阳为她辩护的神情……
第五章
“阿七,阿七!”关越阳伸手在陈七面前晃了晃。这小家伙又在发噘了,瞧他整晚魂不守舍的。
一定是和阿怀的事有关。显然阿怀的出现与沉默,让他徒增不少困扰。
“呃……什么?”阿七的眼底是一片茫然。
“还在生阿怀的气?”关越阳柔声问道。
“没有。”虽然这么说,但她还是忍不住嘟起嘴。
“还说没有,全写在脸上了。”阿七的模样把关越阳逗笑了,忍不住轻点他鼻尖。“告诉我吧。”
“他刚刚没‘招供’吗?”
“你知道,逼一颗又臭又硬的顽石点头是件十分没趣的事。”
陈七摊了摊手。“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提早一天回来,不然我死也不会踏进他的房里半步。而且,我纯粹只是帮他将房里弄干净。”
“然后?”
“然后我不小心拂落了书架上的小木盒,里头的东西跟着掉了出来,木怀沙就突然从后面伸出手来捏住了我,好痛好痛。”说完,一双大眼终于不争气地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
“里头的东西,是不是像手指头般长短的小玉笛?”
“你知道?”太好了!也许她可以从关越阳这儿套出一点端倪。
“任何人发现自己最重要的东西落在虽人手里时,都无法作出理智的判断,即使生性沉稳的阿怀也是一样。我这样解释,相必你该明白那支小玉笛对阿怀的重要性。虽然他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但你又何其无辜,因此我只能代他向你说声抱歉。这么说,你了解吗?”
经关越阳这么一说,陈七顿时释怀了,也不好意思再怪罪那颗臭石头,但她还是忍不住咕哝:“知道了。反正要怪就只能怪那盒子掉得不是时候,下次最好当着他的面掉下来,顺便把他给砸死算了。”
“哈哈……”关越阳爆笑出声。“咱们家什么养了只张牙舞爪的小野猫?”
“我只是实话实说。”陈七低下头,继续写她的毛笔字。
对了!还有个大问题没解决——那支玉笛的秘密还没套出来!
思及此,阿七又急急忙忙抬起头来。
“为什么——”声音戛然而止,因为眼前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暖昧情况_
她的不偏不倚地贴上了正俯身看她写字的关越阳下巴。
阿七随即像受惊的小鹿般弹跳开来,一个重心不稳,连人带椅的往后栽倒。
“啊!”
完了!要七脸上一片火辣辣,心里直哀叫着,并不是害怕跌跤,而是……唉!情况真的愈来愈混乱了。
关越阳干啥那么好心!看见那及时伸出的手臂,阿七忍不住要叹气。
千钧一发之际,他伸手一拉,将阿七搂进怀里。
他又抱住这个小家伙了。老天!关越阳深吸口气,发现自己体内竟产生了焦灼的热流,在四肢百骸大肆窜动、直逼脑门,而他的双手更是完全不听使唤地箍紧怀里的阿七,让他更紧密的贴着自己。
他在做什么?!难道……难道这就是断袖之好吗?为什么他只会对阿七产生反应?
关越阳困难地咽着口水,惶恐的发现自己根本放不开阿七。
“关夫子,你怎么了?”阿七抬起困惑的小脸蛋看着他。
当两人完完全全意识到这种“天理难容”的紧密贴合时,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拉离彼此。阿七发烫的红脸足以烤熟鸡蛋了。
“对……对不起,我越矩了。”关越阳此刻的声音听来发布悔又痛苦。
“不……关夫子,你没有。谢……谢你及时拉了我一把。”她到底是跟谁犯冲了?怎么今天尽是发生该死的状况,而且还是无法彻底了结的那种。
“叫我的名字,像你叫阿正那样。”关越阳突然抓住阿七的手腕,暴躁地要求。
嫉妒!是的,他明白那是嫉妒。阿七为什么从不曾像对阿正般唤过他的名?为什么他永远只是客客气气的喊他“关夫子”?他不要阿七的尊敬,不要!
“关夫……呃,阿……阳,快放开我,你弄疼我了。”她的语气可怜兮兮地。
这……是真的吗?关越阳喜欢她?方才的拥抱,她确确实实地感受到那种狂猛的心跳与灼热的温度几乎要将她融化。只是,关越阳喜欢的是女儿的阿七,还是男装的七七?不,他还不知道她是个姑娘,这么说……
断袖之癖!阿七做出这骇人的结论。
“对不起,我一定是疯了!”关越阳急急松手,颓然坐进椅子里。
不!不可以!他不能再伤害阿七了!他必须尽可能离阿七远点,因为他不能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伤人害己的事来……
哦,他究竟在干什么!他怎么会有那种污秽的思想和逾越的行为?道德和良知开始无情又犀利地挞伐着他。
关越阳陷入了空前紊乱的情绪里……
“今天就到这儿好了。阿七,你早点回房休息。”先支开阿七吧,此刻的他噬须时间来冷静自己,并理清脑中的一团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