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主张以谈判避免和撒德拉寇斯拉正面冲突交锋,可是和野蛮无知异教徒讲理是无法得到什么结论的。依色格尔王子已经透过秘密管道潜离帝都,为了避免横生枝节,我吩咐『圣殿骑士』待命准备了………」
「嗯。」
「而撒德拉寇斯拉所立的伪帝是得不到教皇团承认的,身为圣祭司应拒绝出面列席………」见法尔斯除了「嗯」一声依旧毫无响应,奥勒德里克耐着性子继续说道:「目前圣迦纳无人可继承,应由教皇团暂时托管,撒德拉寇斯坚持要以暴力蹂躏正义的话,教皇团也不能漠视他横行………」
「说得极是。」法尔斯流畅的附和。还好正义总是不缺乏人主持的,让他可以乐得一身轻松。
「那么到目前为止,我所拟定的方针,你也都同意了?」
「那是自然。既然主导权都交给你了,我当然已无异议。」法尔斯撤守不管之后,就不打算破坏自己旁观的原则。
「……………………」毫无责任心的家伙!奥勒德里克只在心里想,作为一个圣祭司的修养告诉他要和同僚和睦相处。「凭着阁下的才干,领导『圣殿骑士』是足足有余,依色格尔王子这方面由你来处理应该是很恰当的。」
「这有困难,绝对有比我更适合的人选。」法尔斯一口回绝。
「法尔斯阁下难道还怕胜任不了?」
法尔斯几乎是愉快的回答:「劣某确实能力不足,无法胜任重任。」
这的确太过分了!奥勒德里克决定不再忍受法尔斯的推卸怠惰,他有独力支撑大局的本事,早该一肩将所有事情扛下。奥勒德里克聪明的思维里,岂会领略不到法尔斯的真意?这个男人狡滑的想避开任何与撒德拉寇斯冲突的场面,乃是因畏惧异教徒的邪恶力量而在行使正道时企图以弯路达到目的,简而言之,法尔斯根本只是个心志怯懦的人。
而法尔斯本人似乎完全不知道奥勒德里克如何看待他,一头栽到潜室内,做他与世无干的旁观者,留下奥勒德里克以十二万分的认真去对抗撒德拉寇斯拉。
就在帝都内为了皇位继承人的大义与正统问题争论不休之时,依色格尔和五名亲信靠着残党的引渡离开了圣迦纳帝都。
第一道光落在河面上,如同慢慢掀起锅桶上的盖子,里面沉暗的空间一寸寸在光明下暴露出来。科索洛斯的早晨是从码头上工人的吆喝声开始的。
撒尼加河发源于圣迦纳马开尔山的山顶,每年春天载着自山麓融化的雪水,一延路奔腾而下,波涛迤逦如圣迦纳境内的一条滑行长龙,最后汹涌注入海洋。途水深港宽的地方纷纷发展货物转运的繁忙城市,在水量丰沛的春季,货船甚至可以开至中游的帝都近郊港口。即使在水量干涸的冬季,位于中下游的科索洛斯是长年不冻港,在业务旺期仍有上百艘的大小商船、渔船在此来回出入。
最近受了战争影响,商业有大幅滑落的现象,往来的交易锐减,不过,这种萧条的状况也不限于当地,全国各地多多少少都因败战亡国而陷入短暂的经济低潮。尽管如此,日子还是要过下去,也渐渐有人大着胆子出海,码头上交货、卸货的盛况虽不在热络,至少并不是所有工人都处于失业状态,少数受到雇用的工人在来回忙碌中只能赚到糊口的生活费,因集体失业的缘故,把行情价码打得很低。
河岸过去不远就是市场,延街帐棚林立。在此可以买到普通人所有的生活必需品,除此之外,广阔交易层面也不只限于物,熟悉门路的,只要出得起价码,毒药、兵器、奴隶、佣兵、杀手……属于黑暗层面的这些等等,也可以在此找到卖主。
第九章
热闹、杂乱、喧嚣,科索洛斯的河岸市场三教九流的人群都可能在此出没,一群人穿著灰衣打扮熟悉的在迷宫似的棚巷往深处穿梭,罩着低低的斗篷实在也看不出什么底细,这六个人刻意低调的行动,其实在此并不少见,不同的人物有各式各样需要隐藏身分的理由。
像是要保护中间为首的领袖,其余五人各自走在他的前后左右,颇有守护的意味。依照迪奇戈里的经验,这种人有可能某个有头有脸的人物,或是身分高贵的人士,因需要某些地里行的工具不得不来此,又因其光明的地位不得不隐身藏形。
他一直在注意这一群人,那五个人步伐沉稳无声显然是训练有素的武士,也许是受雇的保镖或是必须听命于主人的手下,最重要的,为首的男人不经意时斗篷曾滑落一角,虽然他立刻拨正回去,那一、两眼也足够他瞧清楚男人一张贵族气息十足的美丽容貌。
一头肥羊!由男人神情间的气势,以及左右的拥护,如果是个落魄的穷贵族,也许还保留着趾高气昂的姿态,但绝对少不了经历风霜的线条,而那一张白晰的细致面容绝对是在养尊处优的生活下养成的美丽。
想到抓住男人后可能勒索到的高价赎金,迪奇戈里右手不禁兴奋的握了握,尽管他只是个『看羊』的,只要赚头高,到手的分成也会不少。
(『看羊』:当地的黑话,在抢劫前选择下手的对象的工作)
他使了个眼色,把跟哨的工作交给科林。这里太多人是经验老到的家伙,想跟踪他们而不被发现,得多花点力气,于是发展成一种迅速转换的『转监』制,市场内遍布着工作相同的眼线,跟踪一段路之后,再由另一个同伴接手。
迪奇戈里瘦小、猥琐的身影在几个转弯后,已然偏离河岸市场的区域,走入一家酒馆,报出暗号后,自然有人引领他通往暗道的方向,窄小信道上一排排烧红的火光,嘿!他几乎可以想见拿到钱后,骚野狐妓馆里露露蒂雅媚浪的拨甩荡红的长发,双腿张得大开………
「依尔,你该死的得去照照镜子,你现在的脸色白得跟个鬼一样!」亚里欧低声咕哝,「我实在不想说,但我不说又没人有勇气告诉你实话,我们老是遇上一堆麻烦,原因就在于你每次都想逞强!」
「那你干嘛不必闭上,还吐了一堆狗牙!」依色格尔龇牙咧嘴的回以颜色,可惜稍嫌无力了点。他并没有拒绝的让对方伸过来的手臂扶在肩上。
「狗牙也是要看对象才吐的。」尖刻的薄唇笑起来,把一张好看的脸衬出几分无赖气质。亚里欧被其它人称为银鹰之舞第一臭嘴,就在于他的毒言毒语从来不会挑惕时间和对象。
「哈!谁希望一只野狗能吐出象牙呢!」说完话后,唇色似乎又更加黯淡了──五个人全部都注意到这一点,彼此交换不能算是乐观的眼神,自从依色格尔去过灵庙回来之后,身体和精神状况始终没有好转过。
「难怪我们合得来,四处逃难的落水狗和野狗一向是难兄难弟………」红发青年自做主张的把他拉得更近,依色格尔低低骂一句『白痴』!亚里欧却正好有着适合把头靠在他肩膀的高度,把一些重量交给他是他最好的功用。身体并不缺乏步行的能量,然而,这是他和亚里欧之间的一种默契。
「你更像个劝不听的傻瓜!不要以为我的肩膀是用来随时等着你倒下时准备的!」若不说个过瘾,仿佛就会不甘心似的,即使想说着关心的话,不趁机刺刺几下亚里欧会很难过的别扭,此时,他又伸手轻抚着他的额头,亚里欧只是个心口不一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