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恶,他怎会在这时候病了,还让她逮着了机会?不成!他不喊,绝对不喊。「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唯今之计便是转移她的注意力,免得她再逼迫他。
只见关羽翩长睫微抬,仿佛若有所思地道:「我方才不是说了吗?你昏倒在通往王爷院落的小径上,凑巧哥尤经过时瞧见了你,连忙向王爷禀报,才救了你一条小命。」
整整一天一夜,她都没见着王爷,而王爷也没差人唤她,让她可以放心地照顾戒觉。他真是个好人,虽说那一夜他的行为令她十分气愤,可至少他没有得逞,也没有强逼她,甚至还要她赶紧去照顾戒觉,他的好和关老爷的好,是不同的,可照样教她感动。
身为尊贵非凡的王爷,体恤下人到这般地步,已可以算是好主子了,而她却恶意地偷了他的玉佩,看来她改天非得赶紧把东西放回去不可,然后再带着戒觉和兰芷离开这里。
「待我病好了,我再同哥尤道谢。」关戒觉暗自庆幸他成功地转移话题。
「还得同王爷道谢才是。」关羽翩又敲了他一记爆栗。「倘若不是王爷,你能在这儿躺得这般舒服吗?」
「连这样也要道谢?」不是这样的吧……倘若他没记错的话,以往她也曾用过这招,只不过那时候,是她强迫他装病,然后躲在他房里,借此逃过色心大起的主子,那时候怎么不见她说要感谢?
「怎能不道谢?」
关羽翩抬手又要敲下,却见他聪明地把手抵在头上,不由得放下手。
「你以为咱们当下人的,能有自个儿的时间吗?若不是王爷要我照顾你,你以为你一睁开眼,便能瞧得见我吗?」
想着想着,她不禁执起系在腰间的香囊,隔着锦缎轻抚着玉佩的轮廓。
「可这一回,我是真的病了,你照顾我是天经地义;他若不让你照顾我,才是真没良心呢。」可不是如此吗?
「就说你要向王爷道谢,你是听不懂吗?」她蓦地抬眼怒瞪着他。「你根本不知道那时是发生了何事,倘若你知晓的话,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可不是每一个男人都会这么处理的,况且他贵为王爷,更是难能可贵。
「那你说,那时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话落,他倏地想起……「对了,就是因为你一直没回来,我才会出门找你的。那天晚上你是不是同王爷在一块儿,要不他怎会要你来照顾我?」
关羽翩一愣,微恼自己说得太多,才会让他问起此事。
「那天晚上……你也知道的,我嘛……结果就……
这怎能说?要是说了,一定会遭他唾弃的。
「你说啊!」
「关氏!」
关戒觉正在逼问,门外突地传来哥尤低沉的嗓音。
关羽翩犹如死里逃生般地暗自窃喜,忙不迭地倒了一杯水,搁在炕边的矮几上头,故作忙碌地说道:「定是王爷差哥尤来找我,我得先去向王爷谢恩,你再躺一会儿,待会儿我再来看你。」
话落,她便一溜烟地奔出门外,让关戒觉连要喊住她的机会都没有。
「你不是说王爷要你照顾我来着?」他沙哑地喊道:「至少也要把水拿给我喝吧,那么远……我拿不到啊!」
第八章
「王爷。」
听见哥尤的唤声,坐在水榭亭子里的铁战野微微抬眼,在见着哥尤身后的关羽翩后,便扬手示意要他退下。
关羽翩婷袅来到他的面前,欠了欠身,站在一旁等候差遣。
关羽翩等了半晌,却一直等不到他出声,她不由自主地偷觑他一眼,却见着他的一双魅眸直睇着她。
没来由的,她觉得自己的粉颊发烫了起来。
怪了,今儿个天候也不怎么好,冷风萧瑟斜吹,细雨迷蒙乱舞,甚至还觉得有股寒意,怎么脸会烫成这样哩?他没事这样盯着她作啥?
「你的气色不佳?」又过了会儿之后,他才开口。
铁战野心想与他何干?但待他惊觉时,话已经问出口了。
可她的气色确实是不好,想必定是因为她守着关戒觉一天一夜之故;她何须如此用心?并非己出,她何苦做到这种地步?她的身子骨原本就纤细了些,入府之后似乎是更加消瘦了。
「奴婢的气色不佳,定是一夜未眠之故,只要奴婢今儿个晚上好生歇息的话,明儿个便没事了。」她笑了笑,此番话自然也暗示着他要好人做到底,可千万别再说要她去服侍之类的话。
不过他要她来,应该不是为了要同她话家常的吧?
「你现下回去休息吧。」
倘若只消休憩便能让她的气色好一些,他倒是不介意当个好主子,也算是为了前一夜的失态致歉。这才是以往的他,这才是他原本的性子,他从来不会凌虐下人的,可这几年来……
「那王爷呢?」她不解问道。
要她下去休憩?倘若他真要她下去休憩的话,要哥尤带个话过来不就得了?何必在把她带来水榭之后,才又让她回去休憩?
难不成是她方才所说的话所致?他这样的举动算是在……恩赐她?
为什么?这不按牌理出牌的王爷,做的事情确实让她摸不着头绪。
「本王在这儿待着,你下去吧。」
铁战野垂下眼帘,大手按在发疼的膝上,他不想再瞧她一眼,更不想再去猜自个儿在一日未见她之后的思念,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关羽翩原本想顺着他的意,正准备要退下,在临走之际瞧见他微拧眉头,而大手又落在膝上。她不知道这是不是他的习惯动作,可今儿个的天候是比前些天冷多了,也下雨了。
听哈赤图说过,王爷最讨厌落雨飘雪的天候,因为这种天候总会让他的伤处疼痛难耐,然而脚再怎么疼,他却怎么也不肯让御医治他的腿。
这番话再次浮上她心头,不知怎地,她的脚就像是被钉住似的,一步也走不了。
「怎么?你还不走?」
没听见关羽翩离开的脚步声,他缓缓地往后望去,发现她站在他身后。
关羽翩不语,退自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去,双手轻揉着他一双盖着一条绣毯的腿。
见状,铁战野怒不可遏地拨开她的手,咬牙切齿地斥道:「谁准你碰本王的腿?」
这混帐女人!连御医都不敢任意碰他的腿,就算是哥尤要他盖上绣毯,也是得隔空盖上才成,而她未得他的允许,居然敢如此恣意妄为。
她瞅着被打红的手背,不由得扁起嘴来。
唉,明知道他一定会不开心的,可她就是无法残忍地转身就走嘛。「奴婢听管事说过,天候不佳时,王爷的脚易犯疼,于是便……」
「放肆!」他气得浑身发抖,恼怒她总是三番两次地挑起他的怒火。
在没遇上她之前,他可真不知道自个儿的脾气居然可以坏到这种地步,他发觉他是愈来愈控制不了自个儿的情绪了。
「管事还说,王爷的脚要是犯疼了,只要泡点热水。揉揉脚,便可以舒服些。」她真是没事找事做!明知道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是该有多远就闪多远的,可她非但没有闪,反倒不知死活地贴得更近,根本是自找麻烦。
可有什么法子呢?瞧他发疼却又闷在心底不说的模样,她就难受嘛。
「这差事也轮不到你做。」
他想要拨开她再次伸来的手,可她拿捏得宜的手劲却令他的膝盖感觉舒服了些,让他不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