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慕云摇头,语气坚定地说:「不!如果爹娘还是要我和屏妹成亲,我就不放下刀子!」
任汉文心想他只是作势吓吓两人而已,遂起身踏前一步想婉言相劝。
「云儿,别这样,有话好说!」
柳慕云见状退后一步。
「爹,请您别再过来了!」话落,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颤着嗓音说:「爹娘不是在我娘临终前答应,要把晴姐许给我当妻子的吗?为什么今日爹娘想反悔了?」
柳慕云泪眼模糊地看着两人,抑不住的泪水沿腮落下。
「我是真……真的很爱晴姐,求爹娘不要拆散我们!如果我不能和最爱的晴姐结为夫妻,」柳慕云眸中闪过一抹坚决。「我也下想再活下去了!」语举手腕微微使力,架在咽喉的利刃微微陷入肉中,鲜血立刻渗出。
两老听爱子提起当年对柳大嫂的承诺,夫妻俩对看一眼,愧由心生:又见他流着泪说爱女儿时,两人似乎也感受到他对女儿的一片情深;待见他真用利刀割喉,余惠君更是吓得心跳差点停了。
二老又惊又慌地说:「好好好!你说什么,我们都答应你!」
柳慕云依然不肯放下刀子,任凭鲜血沿着刀锋从刀尖滴落前襟。
「爹娘没骗我吗?真的会让我和晴姐成亲吗?」
他一点都不觉得痛,如果无法和最爱的晴姐在一起,他的心比这还痛千万倍。
那滴落爱子衣襟上的鲜血,每一滴都像支利箭刺进余惠君的心口;她不但心疼更惊悸不已,她忙连说:「好好!娘答应你!娘马上叫你爹去挑日子,让你和晴儿拜堂成亲,这样好不好?!」
柳慕云转眼看着任汉文,他也要得到爹的应允。
任汉文亦明了他的意思,只能连连点头。
「你娘说的,我完全同意!你快把刀子放下来!」
柳慕云这才缓缓放下刀子,抬袖抹去泪水。
任汉文见他把刀子放下,立刻上前抢下他手中的刀子。
余惠君也跟着上前,仔细检视他颈项上的伤口,还好只是浅浅一道伤口,应该没什么大碍才是,二老这才松了一口气。
柳慕云看见二老担忧惊吓的神情,一股深深的愧疚涌上心头;他突然抱住余惠君伏首于她肩上,泣声道:「娘,对不起!爹,对不起!」
余惠君亦反手抱住他,像轻哄孩子般轻拍他的背。
「云儿别哭,爹娘都已经知道你的心意了,别哭了!」
任汉文看着仍爱撒娇的他,从没想过他对女儿会这么坚持;不过却也让他有松了口气的感觉,对女儿的内疚亦感到释然了。
第四章
任紫晴一回到任家庄,即发觉家里有点不大一样,家仆、奴婢个个都非常忙碌,就像是过年前的大扫除一样。难道她不在家这几天,家里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春桃也颇觉奇怪,待看见柳慕云的侍女小婉正迎面走来,立刻迎上去问:
「小婉,家里有什么事吗?不然大家——」
小婉看了小姐一眼,抿嘴神秘一笑。「要办喜事呀!」
一句「喜事」让主婢二人顿时了悟。
任紫晴虽已决定成全表妹和云弟,但内心深处仍涌起一丝莫名怅然。她轻吸一口气道:「我们回房吧!」
春桃明白小姐此刻的心情,心里对表小姐恚忿更是加深了一分;但她只是个下人,也无法拿表小姐如何,只能暗气在心里。
任紫晴领着春桃回房,即人内换下儒衫。为了出门方便,主婢二人每次出门皆改扮成男装。
春桃打开衣柜取出女裳让她换,任紫晴正欲动手褪下内衣时,外头传来一声呼唤——
「晴姐。」人随声到,柳慕云贸然闯进了卧室,不意却见任紫晴正在脱衣服,霎时呆立当场。
任紫晴和春桃也呆住了,春桃立刻回神骂道:「少爷你做什么!小姐正在换衣服耶!」语毕见他还呆呆地看着两人,气得双脚直跺。「还不快出去!」
任紫晴实在拿他没办法,只是轻骂一句——「冒失鬼!」
适才无意中看见晴姐那雪白如凝脂般的香肩,柳慕云心儿不由怦怦直跳,更觉耳热面红。
「晴姐,我是来跟妳讲一件事的。爹娘已经决定让我们拜堂成亲了,日子就挑在五天后。」
卧室里的主婢二人闻言皆面露惊讶,春桃更是疾步奔到门边,问道:「少爷,你刚才说什么?!」
柳慕云笑嘻嘻地说:「我和晴姐五天后就要成亲了。」
春桃下意识回头看了小姐一眼。
事情怎会有这么大的转变,她回头又问:「怎么会这样?不是应该——」
柳慕云当然知道她想说什么,遂接口道:「没有怎样啊!是爹娘这么说的。反正日子也挑好了,喜帖也分送出去了!」语毕,瞥见瓶里的花儿已快要凋谢,立刻转移话题。「那莲花快谢了,我去剪一枝来。」话落快步走了出去。
他哪敢说自己是用什么方法让爹娘答应让两人尽快拜堂成亲的,不被晴姐骂死才怪!
嗯!很可疑。少爷的言行有那么点作贼心虚的味道。在她们出门的这段期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她却喜欢这样的发展,也替小姐感到无比欣慰。
「云弟一定隐瞒了什么。走,我们去问娘。」
任紫晴仔细聆听两人的对话,在对话中也听出了点端倪。
云弟似乎不敢坦言爹娘为何会同意且急着让二人成亲的理由,这实在太可疑了,她非弄清楚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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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任紫晴听娘亲说了当时的情形之后,不禁又惊又怒。
「我和妳爹都快被他吓死了,没办法,既然他那么坚持,我们也只好同意了;再说,你们本来就有婚约,现在他都已经长大了,也该让你们俩成亲了。」
余惠君正在缝补老伴不小心扯裂的衣袖,缝好之后打个结,取过剪刀剪断缝线,转眸睨了女儿一眼,似笑非笑地说:「那天,云儿可是哭着说他很爱妳的,要我和妳爹不要拆散你们!」话落顿了顿,轻笑出声。「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的云儿其实是很可爱的!」
什么爱呀、拆散的,听得任紫晴是又羞又气;这种肉麻兮兮的话,他怎敢随口说出呢!
余惠君偷觑女儿那似嗔又喜的神情。看来女儿对她的云弟也并非全无感情,会心生退让,泰半也是因自卑又自怜的情况下所产生的念头。
她故意重叹了一口气,似调侃般说:「云儿虽是嫩了点,妳也只好委屈将就一下了。反正你们也从小一起睡到大,拜堂成亲只是趁机热闹一下罢了。」
任紫晴没想到娘亲竟会这么说,羞得粉颊飘上两朵红云,急忙辩解:「娘别胡说八道!他八岁以后就不曾要求和我一起睡了。」
余惠君故作恍然大悟貌。
「是这样啊!不过这也没什么关系,反正都已经同床过了,只是大人和小孩不同而已,没什么差别吧!」
任紫晴更羞了。
「当然有差别!小孩什么都不懂,大人就不一样了。」
「哦?」余惠君又故作惊讶状。「大人哪里不一样了?」
「大人……」任紫晴脑中浮起那天柳慕云在她耳畔的轻语,不由心儿怦怦直跳,桃腮微赧。
余惠君见女儿杏眼含春、桃腮酡红,微现春心荡漾的娇媚样,即猜到女儿此刻心里在想什么。
「我记得大约是云儿六岁的时候吧!有一天突然跑来问我和妳爹,被称作夫妻的两个人,晚上睡在一起都做些什么。当时我们想他还那么小,不用这么早教他那种事,说不定他现在还懵懂未知呢!也许该让妳爹去对他说个明白,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