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去教他了,他已经知道了。」任紫晴突然脱口而出。
「哦?这样就好。」余惠君点点头,旋即又一副惊讶貌。「咦?妳是怎么知道的?」
这时,任紫晴方知失言了,霎时腮酡耳赤,羞意无限地看着娘亲和春桃,顷间羞意转为怒气。
「云弟竟敢以死来威胁爹娘,这次我绝不饶他。」语毕即转身离开。
春桃见状也想跟上去,却被余惠君出言阻止。
「春桃别去,等会晴儿一定会弄得不可收拾的。」
春桃立现忧色道:「夫人是说少爷和小姐会吵架吗?」
「不是的。」余惠君露出神秘的笑容。「等会妳就知道。」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任紫晴边走边生气,暗自懊恼被娘亲看穿了心思,亦生气云弟竟敢用死来要挟疼爱他至极的双亲。
春桃说他临出房门前说要去采莲花,但依他的个性,一定会待在莲池边欣赏莲花一番,才会动手剪花。于是,她循着花园小径至莲池,果然老远就看见他站在池边,正动手剪下两枝半开的莲花。
「云弟。」
柳慕云闻声回头,看见了她立刻绽开一抹迷人的笑容,手持着刚剪下的莲花就朝她走来。
「晴姐。」
任紫晴凝视他片刻,看着他白皙颈项上的那道伤痕问:「你脖子上的伤是怎么一回事?」
柳慕云的笑容倏敛,本能地抬手掩住那伤痕,黑眸里透着惊慌,忙移开眼眸不敢与之对视。
「这……这是……」待瞥见前方的枯树枝,立刻反应敏捷说:「是被树枝划伤的!不过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你说谎!」任紫晴突然大声怒斥,娇颜含怒叱道:「你怎么可以以自残的方武,来胁迫爹娘答应你的要求?!你这是为人子女应该做的事吗?!」
柳慕云原本对那件事已怀有极大的罪恶感;虽然二老早已原谅了他,但这一切都是为了她呀——为了他最爱的晴姐,结果晴姐不但没有半声安慰,还怒责他的不是。他愈想愈觉委屈。
从小到大,晴姐从未如此疾言厉色地骂过他。霎时他心口一酸,热泪涌了上来,头一垂泪珠即颗颗直落而下。
任紫晴没察觉到他的异状,仍是厉声教训。
「你这么胡来乱闹!枉费爹娘那么爱护你!」
低头饮泣的柳慕云被骂得愧极转怒,放声大哭喊冤道:「都是因为晴姐没良心!是晴姐没良心啦!」
两人一起走过十六年的成长岁月,相知甚深,往往一个眼神、一句话,就能知道彼此的心意,因此任紫晴当然明了他说自己没良心是什么意思。
片刻,任紫晴见他不但没有止泪收声,而且还愈哭愈大声,不由心生不忍,只得上前柔声劝道:「云弟,你先别哭了!那个——」
「怎么了?我好像听见有人在哭耶!」
「是啊!好像是少爷的声音。」
任紫晴听见在打扫客房的家仆对话,不觉又慌又羞,怕待会教大伙看笑话,只得轻骂道:「丢死人了!这么大的人还放声大哭。」语毕上前拉着他就快步往回走。
待两人离去后,小径出现了两个人,赫然是余惠君和春桃。
「看,被我说中了吧!」
春桃只是掩口轻笑。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任紫晴像逃难似地拉着柳慕云匆匆回到自己的闺房。两人进房后,任紫晴立刻关上房门,见他仍兀自饮泣,只得趋前柔声抚慰。
「别哭了好不好?我只是生气你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语毕掏出香帕轻拭去他颊上的泪水,见他哭得双眼通红,更是心疼不已。
柳慕云这才慢慢收声止泪,用带着鼻音的嗓音说:「因为我爱晴姐呀!所以就算是拼掉了这条小命,我也在所不惜。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做出如此大逆不孝的事,可是我……我……无论如何都想一辈子跟晴姐在一起。」柳慕云话才落,深深的歉疚便化成颗颗热泪沿腮而下。
任紫晴明白他的心意,看见他又开始掉泪,只是摇头叹气,上前再帮他拭泪。
「唉,你这么爱哭,想叫我把你当成大人还真有点难呢!」
柳慕云吸吸鼻子,不服气地反驳:「大人就不可以哭吗?」
「可是有人像你刚才那样放声大哭的吗?」任紫晴唇边噙着一丝笑意,纤指在他颊侧轻划两下。「羞不羞呀!」
柳慕云被她取笑得俊面绋红,羞得低下头去低喃道:「那是因为——晴姐没良心呀!」
任紫晴想笑却又不忍在他面前笑出声,怕伤了他自尊。
「好好好!是晴姐没良心,这样可以了吧!」
柳慕云眼眸一转。「晴姐要赔我的眼泪来!」
眼泪怎么赔呀?难道要她哭给他看,可是她现在又哭不出来,只得笑问:「你要晴姐怎么赔你?」
「那个……」柳慕云垂下头支吾片刻,抬眸偷觑她一眼,踏步向前张臂拥住了她,轻敌双唇覆上那诱人柔软的樱唇。
任紫晴被他的举动惊呆了,压根没想过他会对自己这么做,只觉得有种奇异的感觉开始蔓延、扩散至全身……一种前所未有的奇特经验,从起初的轻盈碰触到逐渐加重的力道,到最后两舌的交缠,皆挑逗着她敏感的触觉和情感。许久,四片胶着的唇终于分开了,两人四目相对,彼此眸中皆闪烁着深情的光芒。
任紫晴迅速收回视线,螓首微垂,桃腮微红,略略迟疑才靠上他的胸膛。
这是她曾经憧憬也被她一度放弃过的感觉,直到今天她才真实感受到,那是透着醉人的男性气息与温暖的厚实感……
她心儿怦怦直跳,亦感到颊边透着燥热,她轻语道:「是什么时候学会这坏男人把戏的?」
由她低眉敛笑的酡红神色中,他突然体会到一份感动与心动,他知道晴姐没生他的气,因那语气中有着似嗔又喜的意味,柳慕云将她拥得更紧。
「是我无意中瞧见别人这么做的。」语毕低头在她耳畔轻问:「晴姐喜欢吗?」
这要她怎么回答呢?说喜欢,他会不会随时都想来这么一下;说不喜欢,他是否以后就不做了。虽然她有点喜欢这样的接触、这样的感觉……
晴姐没否定就表示她不讨厌,不讨厌就是有点喜欢,因此柳慕云便在她耳边轻语:「晴姐不讨厌,对吧?」
任紫晴虽不答,但却欣喜云弟颇能了解她的心思,见他仍紧握手中的花儿,经他这番折腾似已承受不住,只得说:「把花拿去插起来吧!都快枯死了。」
柳慕云松手放开她之前,又低头在她樱唇上轻印一吻,才转身去插花。
任紫晴抬手轻抚自己的唇。他的吻就像是一颗石子投进她早已波澜不起的心湖,激荡那早巳忘却的情波,一圈圈地逐渐扩大……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任紫晴倚窗遥望高挂天际的月儿,心里为着白天的事而夜不成眠;虽然她很高兴云弟最终仍坚持非她不娶,但表妹的话此时又回荡在她耳际。
也许她不该这么自私的,十六年的光阴仍抵不上云弟一辈子的幸福;也许现在的自己仍称得上貌美,但能维持多久呢?云弟就像是初升的旭日,正欲展露他的万丈光芒;而自己则像是夕阳,虽是无限好,但已近黄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