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衣服破了吗?我不知道,我没空去理会这些琐事。」显然比起衣服来,他更关心春织手上的伤,瞧也不瞧它一眼继续为春织清理伤口。
「可这些都是总管的事。」她能了解他为何没空管,他太忙了。
「的确是。」他附议。「但不幸地靖家堡的总管正是靖齐,那混蛋家伙除了会把家里弄得一团乱之外,啥事也不会,我不会指望他。」原本已经够混蛋的他最近还多了一项罪名--公然反抗堡主,显然是太久没被修理,皮痒欠揍了。
「靖家堡的总管是靖齐?」听见这消息,春织有些惊讶。「堡内没有其他人可以担任这项工作吗,比如说资深的奶妈……」
「没有。」靖轩一边为她清理伤口,一边掏出外创药膏为她上药。「靖家堡从来没有请过奶妈,顶多请过几名下女,剩下的全是些男丁。」由於靖家堡的身分特殊,时常有些喝得醉醺醺的江湖人士出入,为了避免麻烦,历代堡主都尽量减少雇用女仆,省得一天到晚为了她们的清白找人决斗。
原来如此,难怪当日靖齐脸上会挂著为难的表情,颤声告诉他不在乎她不会理家,其实他要的正是她的理家能力。
在靖轩无意的透露下,春织终於稍稍有点自觉,并且一脸抱歉地看著靖轩认真的侧脸,觉得很对不起他。
也许她该建议他改娶冬舞,至少她会理家,要管理好靖家堡应当不成问题。
「呃……」可当她真的开口,主动要把新娘的位置腾出来的时候,她又被卡在胸口那股不知名的情愫给抹去了声音,无法将接下来的建议顺利托出。
她是怎麽啦,她变自私了吗?
春织当场发愣,不晓得该如何面对心中的波澜,正巧靖轩这时上药完毕,丢给她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你为什么会这么喜欢织布?我想了大半天就是弄不懂,你能告诉我吗?」轻轻放下她的柔荑,靖轩环视着巨大的花楼机,不明白它有什么值得狂热的地方。
被他的问题问倒,春织的视线也跟着他环绕了室内一下,过了老半天才回答他的问题。
「我也不晓得,就是喜欢。」她一边回话,一边玩弄残断的丝线,脸上挂著温暖的笑容。
「你不也喜欢你的工作吗,我看你常在练拳脚。」而且她私底下认为那是他最迷人的时刻。
「那不一样,我练功是因为环境所需。」他一把戳破她的幻想,划清界线。
「我也一样啊!我家是开布庄的,织布是必备的功夫。」她可不觉得有什麽地方不同,反正都是吃饭的家伙。「会有莫名其妙的人带著莫名其妙的事情,跑到你家闹场吗?」靖轩眯眼斜看春织轻松惬意的模样,表情老大不爽。
「你是说那些江湖中人吗?」春织回想起当天刚进门时的情形,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嗯哼。」靖轩不否认,他就是被这些人烦死的。
「可是,我觉得他们都很可爱啊!」春织意外的回答差点没教靖轩当场跌倒。
「他们可爱?!」莫非这娘们有病?
「是呀!」她会心一笑。「他们让我想起夏染和冬舞,她们俩也是和他们一样整日吵个不停。」只是没刀来枪去而已。
提起家中那些宝贝妹妹,春织的脸瞬间发光,虽然冬舞老是抱怨她们没用,只会花钱,但她还是很爱她。
「你似乎很想念她们。」虽然他不认识她那些妹妹,不过可以想像她们的感情一定很好。
「嗯。」她兴奋地点头。「她们一天到晚吵架,我只好一天到晚劝架,虽然每一次都说到口乾舌燥,还是没有人要听。」
她微笑,而他了解。她这凡事说好的个性多半是这样来的,除了生性温柔之外,後天的训练也功不可没。
「难道,你从来不怨恨你的环境?」虽然大略了解她个性形成的原因,他还是不能理解为何她能甘之如饴。
「没必要怨恨呀。」春织觉得他的说法好怪。「每个人生来都有他不同的宿命,上天会给你这样的环境是因为你禁得起。就拿我自己来说好了,刚开始我也很讨厌织布的,可是没多久我便发现,与其带著讨厌的心情去做每天必做的事,不如试著去喜欢它、热爱它,如此一来,心情自然会变得不同。」
换句话说,如果能把不得不负的责任转换成对它的热爱,那麽,再烦杂、再讨厌的事,也能在弹指间解决。
这是个很简单的道理,他却花了二十几年才弄懂。
面对春织带笑的面容,靖轩记忆中那些苦难的日子似乎也在她的笑容中快速流转,变成一格格模糊的画面。那个咬著牙,埋头练功、低声诅咒的少年真的是自己吗?那个额冒青筋,手持利剑,一剑插入深厚的墙壁,警告两方不准吭声的狂妄青年,真的就是今日的靖轩吗?
她说的对,上天会给你这样环境是因为你禁得起,他因为禁得起自小到大的磨练,所以才会坐上靖家堡堡主的位置,管一些他不想管的事。
这一刻,他想狂笑,这麽简单的道理他却得靠一个感觉迟钝,几乎是没有感觉的女子来点醒他。如果,他就这麽抱住她,吻上她的唇,她蛰伏的感觉可不可能也会被点醒?
他没有把握,但值得尝试。
「现在,我要对你做一件你没经历过的事,你要诚实的告诉我,你喜不喜欢,好吗?」既下决定,靖轩马上付诸行动,先礼後兵地警告春织。
「好。」虽吓了一跳,春织还是习惯性的点头,瞠大著一双秀眼看著他的身影倏然压近。
她突然觉得不能呼吸,整个人变得好渺小。这是怎麽回事,她感染风寒了吗?
春织不解,她不能理解自己的心跳为何突然增快,不能理解他的头为何突然垂下来,更无法理解他一双强劲的大手,为何扶住她的肩将她慢慢拉近。
她正想问他,可他的唇突然压下来,在她困惑的嗓音未能呼出之前,即俘虏了她所有呼吸。
这是怎麽回事,他在干麽?
整个人都陷入他的拥抱,整张樱唇都被他吞噬,春织心里有千百个疑问,胸口涌上千万种感觉,她不知道如何形容浑身突发的燥热,也不晓得该如何应付狂卷的舌浪,若要确切的形容她的感觉,她又说不上来,只好呆愣著一张脸,随他愈趋加深的吮吻把嘴张大。
受到鼓励的靖轩还以为她的感觉和他相同,遂把吻加深,等他停止亲吻,他的呼吸已经紊乱到无法自已。
他松开拥抱,热烈地看著她,他的眼神是如此兴奋,双眸像聚集了全天下的星光般灿烂耀眼,可春织一点也不明白他在高兴些什麽。
「你还喜欢吗?」
她听见他低沈的声音这麽问她,脸上挂著孩子般渴望的表情。
春织困惑地张著樱唇,听不懂他的问话。
「你不喜欢?」见她毫无反应,靖轩的脸倏地沈下来,灿烂的表情不再。
「喜欢什麽?」她实在不晓得他在问些什麽,只好明说。
「喜欢我的吻呀。」他的表情渐渐阴沈,眼神开始黯淡,口气自然也不甚愉快。
原来,他刚刚的举动就叫吻。好奇怪哦,他为什麽吻她?
「你喜欢我的吻吗?」在她迟疑的眼神下,靖轩的口气渐渐变得不耐。
她喜欢他的吻吗?这真是个奇怪的问题,如果胸口那股燥热和不正常的心跳也叫喜欢的话,那每当他用不耐的口气跟她说话,她的心就会没来由地抽动了一下,又该如何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