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啊大哥!不是我爱说你,你若真的在意大嫂,就该放下身段,试著去了解她的想法,你光杵在这儿气得 半死,对我们发脾气有什麽用?你吼了大半天,她还不是一样不知道你在气什麽?」她要是有所知觉,这场冷 战也不会演变成光他一个人在打,而她笑呵呵了。
靖齐语重心长,想尽办法劝他大哥,突然觉得当红娘好难。
「我才不想理会她的想法。」纵使靖齐说破了嘴,靖轩还是死鸭子嘴硬不肯认输,气煞了靖齐。
「我懒得说了。」靖齐举双手投降,算是对他大哥的固执没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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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得虽硬,靖轩还是决定听从二弟的劝告,试著去「了解」春织的想法。
这天,阳光自云层里露了脸,照耀在靖家堡西厢房的窗棂上。素白色的窗纸因光线的晕渲而染黄,在阳光下反 映出厢房内的人影,并透出主人悠扬甜美的歌声。
她又在唱歌了,她真爱唱歌。
靖轩猛地停下脚步,在西厢厅房前伫足流连,脚步显得有些迟疑。自他当著她的面宣战开始,他们就未曾碰过 面,即使远远地瞧见对方,他也会假装不认识,不理会她的笑意掉头离去,面对他孩子气的表现,也许她同样 在生气也说不定呢。
想到这一点,靖轩免不了叹气。还没遇见东方春织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大方、冷静又有理智的男人,可 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自己原来既小器、暴躁又没肚量,真不知道该怪谁?
他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正想回去培养好情绪再来敲门的同时,一阵怪异的声音吸引了他。
「惨了……」
这怪声是从西厢房里传出来的,除了模糊的人声之外,似乎还有什麽东西被卡住的声音。
发生了什麽事?
焦急的心,聚满了紧张的情绪,靖轩跳过敲门这道手续直接闯入春织的工作房,亲眼目睹她被花楼机欺侮的情 形。
「是谁……」双手陷入一团赭色纱线中的春织困难地回头,顶著尴尬的笑容对来人微笑,等她一发现来人竟然 是靖轩时,脸色倏然转红。
「原来是你啊!」她点点头,心里有些高兴又觉得丢脸,好几天跟他打招呼他都不理人,偏偏在他过来看她的 时候,她却陷入这个状况……
「这是怎麽回事?」靖轩跨大步越过高高的门槛,顺手甩上房门,眉心紧蹙地询问春织。
「没什麽,只是两手卡在衢丝里面动弹不得而已。」春织一边漾开一个保证式的笑容,一边挣扎著把手拉出来 ,可惜她心爱的花楼织机相当不给她面子,反而将她的手越轧越紧。
靖轩见状摇摇头,一点都不相信她的保证。
「我来。」他寒碜了口气,用严厉的目光迫使她的手定住不动,教她不至於再傻傻地挣扎弄伤了自己。
「我要是没来,你打算怎麽从这一团混乱挣脱出来,喊救命?」靖轩边叹气边将宽大的手掌伸入她所谓的「衢 丝」之中,试著帮她将缠在手上的丝线一条一条的解开。他不懂什麽纺织的事,但是他知道凭她这麽胡搅瞎搞 ,是无法从这团紧缠的丝线中脱身的。
「呃……我没想过耶。」春织有些赧然地看著他的大手覆上她的柔荑,第一次发现男人的手原来这麽大、这麽黝黑。
「你没想过的事太多了。」靖轩苦笑,颇为羡慕她的不用大脑,要像她这般单纯活著,也不简单哪。
「对不起。」春织先是习惯性的道歉,随後发现他的解线技术也比她高明不了多少,原本缠著她的纱线经他这 麽拉扯,反而卷得更紧、缠得更牢。
「该死,这线还真难拉。」靖轩一面拉扯,一边诅咒红通通的纱线,殊不知在他蛮横的虐待之下,春织的手已 经被纱线割出血来了。
就在这情况危急的时刻,靖轩竟然好死不死的又踢到脚踏板,将他覆著的手一起卷入乱成一团的衢丝之中。这下子可好,他居然帮了倒忙。
靖轩愣愣地看著哗啦啦跑的花楼机,视线随著通丝一上一下的,眼珠子是他浑身上下唯一能动的部位,就连他 一向强悍的手,也成了衢丝的俘虏,陷在线里头动弹不得。
春织见状也和他一起呆愣,抬起一双明眸惊讶地看著他。
「我……这……对不起。」看看她的眸子,再看看自个儿的窘况,靖轩英挺的脸容竟覆上一层薄薄的红晕,向 春织道歉。
「没关系。」春织绽开一个美丽的微笑安慰他,两手已经开始滴血。
「看样子这些线非剪不可了。」实在想不到办法,靖轩只好用未卷入衢丝的那只手,自腰带里抽出一把短刃来 询问她的意见。
「好。」春织毫无异议的点头,惹来靖轩眉头挑得老高。
「除了说『好』以外,你还会说别的吗?」他半是嘲讽半是无奈地问,不是他想找麻烦,只是再笨的人都看得 出来,这线经他这麽一剪,所有一切都得重来,而穿线的过程相当复杂,恐怕不是花几个时辰就能弄好的事。
「会呀。」相对於他过多的考虑,春织的回答则是乾脆到让人感到惊奇。
「哦,哪一句?」靖轩边问边下手,俐落地割下丝线。
「当然好。」春织边笑边说,相差无几的说词害靖轩险些失手。
他看看她,以为她在跟他开玩笑,可经过仔细的观察之後,他发现她是认真的,她真的只会说好。
不知道他现在若是告诉她:他要她,她会不会也说好?
再次苦笑摇头,靖轩逼自己打消小人的念头,低头收拾残局。他先将被他割断了的纱线推向一旁,再从中挑出春织被活埋的小手,小心翼翼地割开最底层的丝线,最後终於将她的玉手自花楼机里解救出来。怎知,才拨开血红色的残线,春织血迹斑斑的小手也跟著显露,看皱了靖轩的眉头。
「你的手被割伤了。」他低头检查春织被纱线割到的伤口,眼中隐隐潜藏著愠怒。
「不要紧,这是常有的事。」春织倒没他这麽在意,反正是工作嘛,受伤在所难免。
「见鬼!」靖轩低声诅咒,抓起她的柔荑仔细翻看了一下,果然发现一些淡淡的细疤。
「这些伤痕可以待会儿再处理,我先把丝线--」
「你再敢乱动,我马上一把火烧掉这些该死的丝线,看你怎麽继续工作。」他口气阴寒地截断春织先把丝线穿好的念头,成功地让她知道--他、在、生、气。
「哦。」在他几乎要飞起来的眉头下,春织只得乖乖听话,任他用宽大的手掌将她的小手细细包围,将她拉近面对他的胸膛。
他的胸膛好宽、看起来好结实,不晓得若是靠在上头,会是什麽感觉?
两手被紧握在靖轩的手里任他细心照顾,春织的脑海里突然闪过这个念头,跟著是一阵不怎麽平稳的心跳。
她惊讶地张开嘴巴,不明白自己怎麽突然间胡思乱想,她再抬头仰看靖轩那张俊逸的脸,困难地发现她乱想的范围似乎越扩越大,只好赶紧低下头来随便乱瞄,试图躲过这突然而至的异样感觉,却让她瞄到一件教她惊讶的事。
他身上的衣服好旧,颜色都褪了,甚至还有些破洞。
「你……没别的衣服了吗?你身上这件衣服都破了,这样穿出来不太好吧?」春织对著他的胸膛喃喃问道,还无法从那股异样的感觉中恢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