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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不再是值不值得的问题了,”她眼泪流下,青葱玉指轻触他锄黑的脸。“而是深深放下的感情,我已经收不回来。”

  他闻言浑身一震,之后颤抖到无法言语,是极端的狂喜,也是深沉的悲伤。

  “天湛,你总是问我值不值得,该是我反问你,我难道不值得你争取吗?我难道不值得你执著吗?”

  “慕容……”他抱住她,语气硬咽。



  “承诺我……”她语气破碎地恳求。

  “好,我承诺……”在这样时候,他怎么说得出拒绝?

  感谢上天,让他能拥有这样的温情!

  能如此拥住她,纵使会痛彻心房,他今生已无怨悔……

  第八章

  “纨?不饿死,儒冠多误身。丈人试静听,贱子请具陈。甫昔少年日,早充观国宾。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



  “杜甫奉赠韦左丞诗吗?”云家老爷悄然无息走入,摇头叹息。“要是玦有那般才情,有那般壮志或胸怀,我将可以减少许多烦忧,偏他就是念不听,说不得。”

  “三舅乃性情中人,豁达的胸怀亦颇有子美诗中万里之志。”

  “纨?子就是纨?子,胸无大志、浪荡恶劳,是我自己的儿子,又怎会不清楚呢?

  亏得你还能这样称赞他。我不求他能做到所的稳重周延,只求他有你一半的聪颖才情也好。”

  “是老爷过誉了。”她轻笑。

  “看来楚延斋把你教导得很好,”他深深看她。“只是你怎么不题些吟风弄月的词,反而要吟咏这样不如归去的兴叹之句呢?”

  “老爷想听什么?”

  “罢了,”云老爷挥挥手,“我只是来问你,在这里住得还习惯吗?”

  “府内的人都待云棠很好。”只除了……刻意隔开她与天湛之外。

  “你却不开心,是不?”他也是经过尔虞我诈的官场历练,御史台内永远也少不了钩心斗角,怎会不明白她的未竟之语。

  “云棠得罪了,是云棠不知足。”她连忙揖礼。

  “不,”他扶住她。“都说是自家人,不必如此拘礼了,怎你就还是这样呢?”

  她低头不语。

  “云棠,我很担心你。”他看著她低垂美颜上的歉意,轻轻摇头。“你聪慧、有礼又贴心,教人无法不疼爱,但却又太过沉著、太过世故。锦娘的个性纤细柔弱,不可能养出你这般性子,告诉我,楚延斋究竟是如何教导你?”

  她的身子因云老爷担忧的话语而颤动了下,随后摇头,落寞她笑了。“个性乃天生天成,云棠无法改变。”

  “你就是如此,”他叹气。“打从住进这儿之后,你什么也不说,什么都不要求,总让我怀疑是否我做得不够。”

  “不,老爷对云棠很好,只是……”

  “只是刻意分开你和邢天湛是不?”云老爷接话,看著她讶异的神色,他只能摇头。“我年纪一大把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你和邢天湛之间有些什么,我又怎会看不出来?只是云棠,他配不上你。”

  又是这样,又是配不配得上的问题!怎么没有人间问,她为何会死心塌地恋上他?

  “你毋需不服气。”他端起她为他倒的茶饮。“当年楚延斋只是个默默无闻的穷秀才,我怕锦娘吃苦,所以反对他们相恋。但他独自闯入云府,自信满满地向我宣告他一定会功成名就,光耀门楣,让锦娘过舒服安逸的日子。我命人将他挥出云府,他却和锦娘约定私奔。”

  “我不知道爹娘有这么一段过去。”原来他们也曾那样烈烈地爱过。

  “其实那时候他闯入云府时的坚决态度打动了我,因此在他们夜逃之后,我并没有将锦娘追回,还暗地里派人送银两盘费给她。但我这样纵容自己最疼爱的小女儿,换来的却是二十年的音讯全无。我一直很后悔,也很遗憾,直到那天在冲上见到一身粗布衣里的你,我才明白自己真的做错了。”他拉著她的手,眼中有泪光。“楚延斋无法给你们母女俩过好日子,对不对?不然你不会有如此看透人心的眼。”

  “云棠一向知足感恩。”她不愿意加重老人家的心理负担,他心里积累的遗憾已经够多了。

  “不,你只是人逆来顺受,习惯于命运的不公平。”云老爷摇头,望著她的目光很是疼惜。“所以找不能让你重蹈覆辙,不能让你和锦娘一样,被盲目的感情冲昏头。云棠,感情是一时,生活却是一辈子,你的手如此柔细,想必不曾做过粗活,我又怎能让你嫁给那种一身草莽气息的男子?”

  “请相信云棠不是盲目之人。”她知道外祖父是真心待她,但这份关怀对从小便独自与现实奋斗的她来说,实属为时已晚。

  因为接受这份弥补似的温情,所以她选择留下,但却不代表她可以接受他们自以为是的专断与对她思想行为的质疑。

  “你的聪慧没有人忽略得了,但女人一旦面对情关,任凭有再多的才智也起不了作用。相信我,我会为你安排更好的归宿,我希望你能无忧无虑,安安稳稳地过这一生。”

  “我……”

  “别再说了,我会帮你留心江南的青年才俊,让你风风光光地出嫁,再也没有人可以逼迫你。”

  “逼迫?”原来他是这么看天湛的。

  “我知道你一定受了许多委屈,以后若你有任何事情,找我或衍帮你,云家永远是你的靠山。”他独断地下结论。

  她还能说什么,当人的主观意念已经形成时,说再多皆只是废言。

  在目送云老爷走远后,她遣退所有仆婢,快快不乐地欲转身回房,却见房门口立著熟悉的魁梧身影。

  “天湛!”她迅速将他拉入房内,在关上房门后投入他怀中,楼紧他嚷道:“我好想你,好想你,这几天见不到你,我快要疯了!”

  “慕容,”他看著她一身的华服珠翠,美艳不可方物,轻叹道:“你好美,云家待你真的很好。”

  她闻言脸色刷白。“你听到了多少?”

  “也许云老爷的考量才是对的,”他轻抚她的脸,笑容乎静。“你适合这样娇生养的生活,而不是穿著粗布衣里,让山寨内的黄沙蒙住你的美丽。”

  “娇生惯养的生活……”她不敢相信他到现在还说这样的话。“你承诺过我的,|说你现在反悔了。”

  “我是为你好。”他语气诚挚,其中有著不得不割舍的心痛。

  “为我好?”她轻笑,笑得嘲讽。“怎么每个人都知道什么才是对我最好,我自己却不知道?天湛,我从来就不知道什么叫做娇生惯养的生活,但为何你们却都认为我适合?”

  “慕容……”他想碰触她的脸,想拂去她表情中的失落,她却挥开他的手,眼神标纱。

  “爹恃才傲物、自视过高,落第之后一蹶不振,既染上酒瘾,又沉迷于赌博恶习。

  渐渐地,在喝醉的夜晚,他开始责打娘亲。”

  “别说了。”他知道藏在她心底的过往一定很苦,因此从不要她回想起,现在听著她那空洞的语气,令他心慌。

  “自我有记忆以来,母亲只是一个夜夜对月哭泣的剪影,而父亲则是一个失志的酒鬼赌徒。每个夜晚,我都只能躲在角落,看著他们的争执,看著娘辛辛苦苦织绣所赚的钱,让父亲抢去买酒与下注,日复一日,直到娘再也受不了身与心的折磨,投水自尽,而爹因为打击过大,变本加厉地企固麻醉自己。当赌注愈来愈大时,债白也愈筑愈高,一年多后,我被以五百两的代价买入醉仙楼。那时候,我才八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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