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太太点点头,低声吩咐助理。女孩离开後,坐轮椅的老妇人道:”当温查理在伦敦演出时,我一定在开幕当天赶去看。无论戏好不好,他的演出都是最优秀的。当他住进安养院时,我高兴极了。“她泪眼汪汪地笑了。”他令我自觉像是公爵大人。”
一名工作人员道:”不管病情有多糟,他一直都是个真正的绅士。”
他们逐一上前致意。瑞妮最後开口。”我今晚才认识温查理,但已觉得和他一见如故。我真希望能够更加了解他。”
助理已端著香槟和杯子进来。瑞妮取了一杯,其他人亦然。肯基等到每个人的杯子里都注满香槟後,举杯对著查理的遗体说道:”你要我们为你乾杯致意,不要哀悼,查理。但我必须两者皆备。“这颗高贵的心破碎了。沈睡吧,王子。愿天使以歌声为你相送!
他引用莎剧的台词,一 口乾尽香槟,将酒杯丢向壁炉,摔成粉碎,柔声道:”当人们打心里乾杯致敬时,必须要摔碎杯子。”
“敬温查理。“瑞妮的目光含泪,依样照做了,其他人亦然。老妇人也将轮椅推近壁炉,摔碎了杯子。
随後他们无言地陆续离开,安太太走向肯基和瑞妮。”已经很晚了,楼上有访客的房间。如果你们想要,可以在这里过夜。”
瑞妮望向肯基。她的喉咙沙哑,而且已经疲累到骨髓里,在这里留宿似乎是个不错的主意。
他也看出来了。”那就多谢了,安太太。“肯基望了查理的遗体最後一眼,跟著安太太离开。
他们乘电梯到顶楼,那里有道狭窄的长廊通往数个房间。”这些是以前仆人的房间。小了一点!但还很舒适,对偶尔需要留下来过夜的人满方便的。“安太太指著其中一间给瑞妮,相邻的另一间给肯基。”好好睡吧,明天早上你们可以到一楼大厅跟我们一起用餐。”
“真的很谢谢你,安太太。“瑞妮接过老式钥匙,打开门入内。几乎是一进门後,她就累得瘫靠在门上,感情和体力均已耗竭。
终於她睁开眼睛,环视自己所处的小房间。它确实满舒适的,甚至还有道门通往肯基的房间。她对安太太的巧心安排笑了,越过房间,开门进入肯基的房里。
肯基站在窗边,一忙然地注视著窗外的伦敦夜景,一脸的阴郁、空洞,不复稍早的平复。
她张开双臂,他走向她。”我很难过。“她低语,为他心痛不已。
“也该是时候了,“他的脸庞埋在她的发里。”查理过了充实、长生的一生。”
“那并不意味著失去他不会心痛。“太过疲累得无法谈话,她带著他走向床,踢掉鞋子,拥著他一起躺下。只要几分钟就好…她等一下就会起来。现在,她只想休息一会儿……
第二幕 开麦拉 14
清晨的阳光刺痛上月基的眼眶。他睡意惺忪地睁开眼睛,逐渐忆起了过去漫长的十六小时——飙车到伦敦、送走了查理!最後他枕在瑞妮的肩膀睡著了。他们都衣著整齐,但夜里曾有人为他们覆上被单。应该是瑞妮 他根本是陷入昏睡。
他僵硬地起身,悄声走进浴室,迅速冲了个澡!涤清思绪,感情……一片麻木。唯一联系他过去的美好已经逝去了。
他套上浴袍,走进卧室。瑞妮也醒了,睡意暒忪,眨著星眸望著他,凌乱的长发似琥珀般流泻在枕上,秀色可餐。然而他的心情太过沈重,甚至没有任何!性反应。事实上,他只想以臂环她,再度沈沈睡去。
但那太不切实际,他坐到床上、她身边。”谢谢你来,瑞妮。那……帮了很大的忙。”
“我很高兴这一点,也很高兴自己认识了查理。“她强抑下个呵欠。”你可以说是给了他维京式的葬礼——在荣耀之中送走了他。”
他从不曾一这麽想过。”我亏欠他的远超过我所能报答的。”
“他是我首度接触到、你在好莱坞之前的过去。“她平板地道,仔细观察著他的脸。
“查理和特维是我的过去里唯一的美好。”
“特维?”
显然肯基原比自己以为的疲累”特维是……查理的朋友。他出现在楼下的几张照片里。”
“我或许无法全然明白查理对你的意义,“她犹豫地道。”但我可以在一世纪之战』的片末打上向他致意的字幕。你会喜欢那样吗?”
他的喉咙紧绷。”是的,查理也会喜欢那样。”
他将瑞妮翻个身,开始按摩她的背。她愉悦地轻叹,像猫般伸展身躯。”那感觉棒极了。”
他也喜欢为她按摩,碰触她一向能够安抚他。他无言地感谢上帝查理去世时,他和瑞妮正好维持著亲昵关系,不只是因为她给予的支持,而且她和查理有机会认识。
瑞妮紧绷的肌肉放松後,她问:”查理有家人吗?”
“他的家人拒绝承认他!“肯基用拇指按著她的肩肌。”他是上流社会家庭里的黑羊。在他离开剑桥成为演员後,他们说如果他坚持过这种堕落、不名举的生活,他最好另外取艺名,以免败坏家声。查理也这麽做了。”
“听起来你们似乎有许多共同点。”
不理她暗示的问题,他道:”我是他的遗嘱执行人。他要求火葬和小规模的追悼式,说他生前已受够了镁光灯下的生活,而演员应该知道何时静默地离开。”
“英国演员似乎比美国的要谦虚多了。”
“或许。在这里处处是数百年的历史!让人不得不谦虚。“他轻拍她的背部,站了起来 “准备冲个澡,用早餐了吗?”
“典型的英国式早餐?好极了。“她打著呵欠,走进浴室。
肯基著好装,站在窗边,凝视著窗外的伦敦街头。感谢天在拍摄『世纪之战』的最後几幕前,他还有今天的空档。那将会是最难拍的,而天知道他要怎样捱过去。
查理会告诉他戏必须要演下去。为了不辜负他的启蒙恩师,就算他耗查尽心力,也要将戏演完。
接下来他会有两个月的空档可以疗伤止痛。通常他会要塞斯为他找些小案子,填满两部电影拍摄期间的空档,但这次他只想蛰伏。他打算回西柏拉去。葛家夫妇已经搬进湖边的屋子,他将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思整修牧场的主屋,探索他买下的土地。
那或许可以让他不去想瑞妮。
他们在大餐厅里和其他人一起用餐。院里的人都太有教养,没有频频瞪著他们看。但在用完餐後,一名老妇人怯怯地走向前来!要求为她的孙女签名,陆续还有其他人前来表达对查理的悼念。肯基以一贯的优雅应对,但她可以看得出他所承受的压力!尽快道了再见离开。
出了餐厅後,她才察觉到手上空荡荡的。”昨晚我将皮包留在查理的房间了,我们必须回去一趟。”
肯基带著她穿过长廊!为她打开查理的房门。查理的私人物品并没有被移动,但床上已空荡荡的,换上了新的被单。瑞妮踏进房里,蓦地停住。
一名穿著风衣外套的男子正在打旦里著壁炉上的照片。他转过身,迅速将某样东西塞到口袋里。
苏奈特。
肯基看见他,咒骂出声。”你这只该死的兀鹰!你毫无羞耻心可言吗?”
“我只是个记者,尽责做好自己的工作。“苏奈特虔诚地道。”一名过气垂死的演员并不算新闻,但你和你离异的妻子为他读了一夜的剧本却是条大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