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谁呀你?”丁沛阳不悦地甩开拓跋刚抓来的掌。
这甩的动作随即引发拓跋刚的反击神经,他猛个左勾拳挥得丁沛阳飞摔到桌上,因重力加速度的关系,木桌桌面当场从中间断成两半,然后与丁沛阳一同跌落到地上,接着是那两碗牛肉面。
“哎呀--”丁沛阳痛得站不起来。
“你干什么?”黎琪恼极地推开他,然后担忧地搀住丁沛阳问:“你有没有怎么样?”仰头,她又朝他叫骂--“你无聊啊?没事跑来我家羊癫疯,你当你是什么大人物呀?”
“我……”拓跋刚嘴才开就被她喝阻。
“我再也不要看到你,你给我滚!”黎琪声色俱厉地指着大门吼着。
“你……”拓跋刚愤怒得浑身发抖,紧握拳头的臂膀上布满暴戾的青筋,急促的呼吸使他跟着大起大伏的胸肌更为壮观,他咬牙切齿瞪着她,她怨恨的态度,和袒护那书生的肢体语言,已然表明了她的抉择。
他乘兴而来却败兴而归,叫他抑郁得又踢翻了一张椅子,方才夺门而去。
第八章
日子总是要继续,在消沉数天后,黎琪又恢复职业本色,四处东钻西挖,寻找偷拍的新目标。
至于拓跋刚,她已经放弃也必须放弃,毕竟她得维持在他面前仅存的尊严,她怕和他再相处下来,会轻率地露出对他的爱慕。是的,爱慕!当她为他茶不思、饭不想之际,她便恍然大悟,他不知何时早就攻陷她不曾让人进驻的心房,只是固执的她一直没察觉。可惜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情恋落花,为避免他用此事来耻笑她,她宁愿与他作个毫无瓜葛的陌生人,如同初次在雨中偶遇以前那般。唉,谁教她爱上一个像阳光般耀眼的男人,却又有着似阳光般刚烈的脾气。
这天,她乒乒乓乓地奔回家,人尚在五楼的楼梯口,便嗅着菜香,一路拉着嗓子,对六楼屋里正在下厨的丁沛阳喊着--“阿沛,我跟你说一件怪事,今天张律师告诉我,有人在前几天就替我还清所有的债……”
纳闷且兴奋的声音和冲刺,在撞见沙发上坐着的意外访客而顿止,黎琪非得揪着门框才能煞住步子。“水……柔?”
此时丁沛阳恰好说:“琪,你有朋友……喔,你看到了。”
“你来干什么?”黎琪防备地蹙着眉,和她的毛毛腾腾相比,水柔的从容闲适总是显得那么优雅高贵,令她自惭形秽。
“你好。”水柔不以为忤。
“我出去—买酱油。”看气氛似乎不对,丁沛阳于是随意找了个借口识趣地消失,好让两女详谈。
他前脚下才踏出,黎琪便已不客气地冷声道:“若是没事,我想早点休息。”
“我是没事,但是拓跋刚有事。”水柔展着不变的浅笑。
“拓跋刚?那关我什么事?”黎琪的心狠狠地抽了一下。
“说来还真和有关耶--”水柔笑,不枉她前来当和事佬,你瞧,黎琪的眼神有多仇视,可见唷--“唉,明明是桩两情相悦的美事,偏偏我们家的臭男人是\\\'爱面族\\\',硬弄得两败俱伤。”
“什么意思?”黎琪有听没有懂,她是专诚来炫耀的吗?我们家的臭男人?瞧她叫得多亲热呀!”回来以后没再见过他,如果这是你登门拜访的目的。”
“没错,那的确是我来的目的。”水柔温文颔首。拓跋刚这几天狂飙的脾气已快炸毁整个“七圣”总部,黎琪要是再不出现,“七圣”怕是要迁馆了,以免成为历史上的名词。
“你到底要说什么?”黎琪的直肠子实在受不了此等拐弯抹角、不着边际的弦外之音,若非水柔的气质不容亵渎,她本来要说--“你有屁快放。”
“你好歹算是媒体工作者,相信你对“七圣”必有耳闻。”水柔善气迎人,她就是欣赏黎琪的这般豪爽劲儿。
“那又怎样?”黎琪蹙额。“七圣”之于百姓已是一种常识,那情形就好比大家都知道现任总统是谁。
“其实外界把“七圣”神化了,我们不过是一群志同道合、上一辈又是世交的结拜兄妹,家世背景和资金刚好较旁人多一些。”水柔和颜悦色地阐述。
“你跟我说这些干么?”黎琪模糊的脑袋越来越抓不住重点。
“因为你也将成为我们的一份子呀。”水柔嫣然一笑。
“你别哭了嘛。”拓跋刚焦躁地搔着那头庞克短发,在花语嫣的周围踅来踅去,嘟嘟囔囔。“鸟咧,班杰明在搞什么鬼?话也不交代一声就把人丢给我,嫌我还不够烦吗?”
郁恼地坐下来,他又叨念。“才刚被水柔催着从总部赶回来就遇到这种鸟事,我怎么这么倒霉?”
“拓……跋……哥哥……”花语嫣泣不成声。
“啊?是。”鸟咧,人家哥哥都叫得那么顺口了,他只得连忙接应。
“班杰明……是不是……不要我了……”花语嫣娇柔稚的童音哭得有点哽咽。
“他怎会不鸟……要你呢?他只是--去办一下事情。“他自己都让女人抛弃了,哪来的鸟心情去管别人的鸟事?班杰明,你这鸟人给我记住!
“他……一定是……不要我了……呜……”花语嫣拼命用奶白粉手的指背,揩拭眼眶边的汪汪大水。
“没--有的事。”猩猩巨掌不由得拍拍她的肩膀,拓跋刚在心中把班杰明骂得臭头。
“呜……他说他讨厌我……他不喜欢我……他不要我了啦……”花语嫣伤心欲绝地把圆嫩嫩的小脸埋在他的怀里。
“乖,不要哭嘛。”拓跋刚很自然地出手搂住她,鸟咧,说得他都想为自己类似的厄运掬一把同情泪。
在别墅附近踟蹰不前,结果被管家瞧见而放行的黎琪,正欢天喜地又忐忑不安地冲进来。她不晓得拓跋刚看到她时会有啥反应。水柔业已向她说明一切,包括他说不出口的爱,与以为无望后的自虐及虐人,尽管她不高兴此话竟是由旁人转达,但念及他别扭的个性也能勉强接受,毕竟他那天本是要来表白的,不料冒出个丁沛阳搅局,接着又被她扫地出门,依他自尊心超旺的牛脾气,没当场杀人放火已属大不易,因此,她打算给两人都再一次的机会。
“拖把刚,我……”黎琪灿似朝阳的甜笑,瞬息万变降为夕阳西下,她椎心断肠地瞪着这一幕。“……好像……来得不是时候。”
“黎琪?”拓跋刚闻言立刻回眸,阴霾的气压霎时化作晴空万里。
鸟咧,他如今才知道自己比想像中的更爱她,爱她可以不去计较她是否有过别的男人,反正他之前也有过别的女人,故他凭什么自私地用不同标准的八股传统去约束她?何不就让过往如云烟,他要和她重新认识,重新开始,重新出发。
“黎琪,真的是你!我……你怎么啦?”他欢喜擂鼓地想抱紧她猛亲,好解这一百多个钟头的相思苦,所以半天才留意到她眼里的冰冷。
“你和水柔苦心积虑地编造那些谎言,仅是为了叫我来看你热浪的演出,你不觉得你很无聊吗?”她鼓起勇气前来,居然只是来让人笑话,她感到受骗和受伤,她果然太相信人了,才会落入人家的圈套。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什么谎言?什么演出?我和水柔什么?”拓跋刚疑惑地扬着眉,都怪花语嫣的哭声太吵,害他不能集中精神去思索她话中的涵义……花语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