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城是个很有格调的都市,”她偏着头,仿佛在仔细寻思,“我从严没见过任何一座城能如它一般展现出既慵懒又充满活力的风华,这两种矛盾的元素在靖城里融合得非常完美。”
“所以你喜欢靖城?”
“嗯。”她微笑,反问他,“你呢?”
“我!”他一愣,“老实说,我从来没仔细欣赏过靖城。”
“为什么?”夕颜的蓝眸闪着疑问。
“我不知道。”他耸耸肩,“有必要吗?”
“你难道不曾对你生长的城市感到一丝一毫的兴趣吗?”
“你的语气仿佛认为我是个怪胎。”他自唇边扯开一抹带着嘲谑的笑。
夕颜只是继续追问,“你该不会从未出宫过吧?”
“当然有。”他兴味地瞥她一眼,仿佛觉得她的问题很有意思,“我还曾经游历过许多行星呢!”
他略带嘲弄的眼神令夕颜莹润的玉颊泛上红晕。
她怎么搞的?他当然出过宫了。他又不是小孩子,没道理和她小时候一样每天被锁在宫里。
“当你去一个地方施行时,你是抱着什么样的态度呢?”
“增广见闻,看看各地的风俗民情,”他微微一笑,“一般人不都是如此吗?”
“一般人施行是为了放松身心,”她睨他一眼,“你却好象是去收集情报似的。”她顿了一会儿,“连出外游历你都不能暂抛下你皇太子的身分吗?”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夕颜认真地凝住他,“你这人不懂得享受生活。”
乔云轻笑出声,“今井小姐想教我如何享受生活吗?”他的语气是半戏谑地。
夕颜对他的不以为然有些生气,她凝视他良久,才开口道,“我确有些意。”玫瑰色的红唇抿着淡淡的笑意。
乔云迷人的绿眸打着问号。
夕颜只是微笑。乔云满心疑惑,不知她打什么主意。正欲仔细推敲她的用意时,两人已穿越广场,来到艺术殿完全用透明的水晶为材质打造的大门口。乔云将马交给站在门口的一名宪兵,然后带着她走进去。
在两人穿越大门时,夕颜感到一道红色光线扫过他们。
“那是用来鉴别身分的扫瞄器,”乔云解释着,“只有少数人被允许进来这里。”
夕颜知道,因为她以前也是属于被允准进入的少数人之一。
当然,现在已经不同了。
她环顾着四周,这座专属于皇家的艺术殿拥有全银河系首屈一指的艺术收藏,自西元十六世纪至银河历四二O看的艺术品,举凡雕刻、绘画、瓷器,中国书法以及各种创意艺术品,在这里都可以找到,其中收藏最完整的便是银河历二世纪的各项作品。
那个时期因为出现了许多天才艺术家,百家争鸣,将人类自移民太空以来长久的文化真空状态一扫而尽,所以历史上称这为“新文艺复兴时代”。
当时最有名的一幅画作就是出自梭罗·马丁手中的“梅琳皇后”。
有的评论家一致公认此画的艺术成就可比拟文艺复兴时代达广西的“蒙那丽莎的微笑”。
这幅画也是至目前为止,坊间最多仿画的一幅。
据说有许多男人深深为画中美人着迷,他们可以在这幅画前伫立良久,却毫无所觉。
夕颜记得这幅画单独挂在一楼的边间。
“为何不见那幅‘梅琳皇后’呢?”她瞪着空荡荡的边间,喃喃问道。
乔云奇怪地瞥她一眼,“你怎么知道那幅画原来挂在这儿?”
夕颜一惊,暗骂自己粗心,“它原来是挂在这里?”她故作吃惊状,“难怪这个边间里面空无一物。”她将一双美丽的蓝眸调向乔云,“那它现在在哪儿呢?”
“父皇将它赐给艾略特了。”
“艾略特?”
“我还记得艾略特第一次看到那幅画那大受震撼的表情,”乔云碧眸一黯,轻声道,“他非常喜欢那同画。”
夕颜恍然大悟,“对了,他昨晚曾告诉我,他一直想找一个神似梅琳·奥斯丁的女人。”
“他告诉你了?”乔云感到一阵厅特的失落感。
她果真就是艾略特魂牵梦萦的女人。
夕颜关心地凝住他紧聚的眉峰,“你我没事吧?”
“你有一双和她一模一样的蓝眸。”他的眸光亦凝住她,语气里有着淡得无法察觉的情感。
“艾略特也这么说。”夕颜嫣然一笑,“他原本还以为我就是他要找的女人呢!”
她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攫住了乔云全部的注意力。
“你说你不是?”他略带急切地。
“是他说我不是。”夕颜调皮地撇撇嘴。
“W了怎能确定?”乔云的心一阵飞扬。
“凭感觉啊1”夕颜若有深意地,“如果真遇到生命的另一半,你一定会有一些特殊的感觉的。”
她不是艾略特一直想找的人,她不是。
他真是傻,竟然为一件莫须有的事如此自苦,艾略特若是知道一定会大大地嘲谑他一番的。
不过乔乔在乎,一点也不。随他们要怎么笑好了,就算一辈子都拿这件事取笑他也无所谓。只要他能够光明正大地追求她就行。
夕颜着迷地望着他,他突然发亮的愉悦神情让她的心微微一动。她觉得自己的一颗心仿佛也要随着他蓦然的心绪激昂而飞扬起来了。
他为什么会忽然这么高兴?那狂喜的模样仿佛像刚刚得到了一件稀世珍宝一般,难道只是因为得知她不是艾略特要找的女人吗?
她幽深的蓝眸直视着他。
他深邃的绿眸与她相遇,两人眸光交缠着,同时感到一阵仿佛电流通过全身般的颤栗。
夕颜开始感到全身温度上升,脸颊更是烧烫得令她有一股用手遮住的冲动。
“你曾经有过那种特殊的感觉吗?”他的语音轻柔而沙哑。
她犹豫了两秒,“有。”
他凝视她良久,似乎在考虑要不要继续追问。
“别再问我。”夕颜回避他令她心跳不已的眼神,轻声低语。
他笑了,那笑容灿烂地有如金色阳光,“你很喜欢‘梅琳皇后’那幅画?”他柔声问道。
她松了一口气,很高兴他真的不再追问,因为她尚未准备好要告诉他。
“小时候,一个教师曾告诉我兰奥帝国开国君主纳兰诚介与梅琳之间的故事,”她微微一笑,“我听得很入迷,很希望能亲眼上睹真迹。”
事实上她早已见过真迹了,但她当然不会告诉他这一点。
“梅琳很年轻时就死了,不是吗?”几乎每个在帝国成长的人,都曾听过那段凄美的故事,乔云自不例外。
“纳兰诚介为梅琳盖了一座庭园,但梅琳却在完工前就逝世了。”夕颜的语气有着深深的遗憾。
“弄梅园?”
“它原本该叫‘忆梅园’的。”
“这就是你不满我为它改名的原因!”他语音轻柔。
“那代表着纳兰诚介对梅琳的无限罹。”她喃喃说道,忽然恍然大悟自己小时候那么喜欢在那里流连的原因了。
因为那里是整座冰冷的皇宫唯一充满着温暖,充满着爱的地方。
忆梅园令当时孤寂的她感到被抚慰,她完全可以了解到纳兰诚介推动挚爱,一个人孤寂地活在世上的感觉。
他们是同病相怜。
乔云凝望着夕颜那忽然变得脆弱的神情,心脏一阵揪紧。他了现自己有一股冲动想拥紧她,探问她为何出现那么令人心痛的神情。他想告诉她,他会陪伴她一生一世。只要能为她抹去那失意神情,他愿做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