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发现自己很想认识少女时代的她。事实上,他想认识每一个时期的她。不管童年时的她,或是将来年华老去的她。
他轻扯唇角,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种感觉,就算夕颜变老了,一定还是同现在一样是个动人心弦的女人。不知道自己到时候是否还有机会像这样凝望着她?
一念及此,他不禁神色黯然。
他开始破水前进。
没有机会吧!因为她不是属于他的。如果真有人有资格得到她,那个人也应该是艾略特。别人或许不了解,但乔云却深深地明白艾略特对他梦中情人的情深。他找她二十几年了。
“喂,快来,”夕颜语音急促地,“我——”
乔云猛然回神,当他眸光扫向前方,发现夕颜竟然在往水里沉时,神智近科狂乱。
他用尽心全身力量,以生平从未游出的高速接近她。在夕颜经过几次起落,就要真正地往下沉时,他及时抓住了。
“你没事吧?”他望着神色苍白的夕颜,欣慰地发现她还有知觉。
夕颜勉强挤出一抹微笑,“没事,脚抽筋了。”她轻声解释。
“我早该料到的。”他责骂自己,一边动作迅速地带她游向岸边,“你的体力不够啊!”
顺利地将她轻放在岸上后,他焦急地检视着她。
“我没事的。”夕颜撑起上半身,“只是喝了几口水而已。”她安慰着他。
“那么脚呢?痛不痛?”
夕颜下意识地摸摸左脚踝,“一点点。”她吐吐舌头,仿佛为泳技一流的自己竟然会抽筋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乔云微微叹气,不由分说将她的腿靠在自己膝上,开始替她按摩起脚踝。
“喂,你不必这样做的。”夕颜无法克制突然地一阵心慌。
乔云不理会她的抗议,“以后做任何事,千万不能逞强。”他柔声道,“要量力而为,知道吗?”
“我知道了,我已经好多了。”她急促地,“你可以不必替我按摩了。”
因为他轻揉她脚踝的动作令她心跳加速。
他继续替她按摩着,专注的模样让她脸颊温度不停地上升,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扬首问她,“感觉好一点没!”她征征地凝视着他,略带窒息地回答,“好多了。”
她仿佛叹息般的回应令乔云一阵失神,眸光不自觉地紧锁住她。两人眸光交缠许久,神智都处于迷离忘我的状态。乔云伸出右手轻抬起她的脸庞。夕颜则紧闭眼帘。
当丙从四瓣唇只相距不到一公分时,一个念头忽然击中乔云。
艾略特。
他的神智蓦然清醒,右手立刻放开夕颜,身子向后退了一些。他在做什么?竟想冒犯好友的梦中情人!
他真该死。
夕颜打开眼帘,不明白他为何突然改变心意,她怔仲地望着他。
“对不起。”他简单一句,神情变得淡然,“我带你去艺术殿吧!”
然后他便起身,顺势一把将她拉了起来。
夕颜盯着他解开将疾如风套在树干上的绳子的动作,无法抑制心泛起一肥肉受伤的感觉。他应该是对她有兴趣的,可是为什么又突然变得如此冷淡?难道他是在捉弄她吗?就象舞会时她心中所怀疑的一样,这一切对他而言,只是一场游戏。
不会的,她阻止心中浮现的念头,她可以感受到他真的是关心她的,否则她方才差点溺水时,他不会如此惊慌。
她暗自叹息,如果她有勇气的话,她会质问他忽冷忽热的表现。只是——她摇摇头,即使经过今井夫妇这些年来的照指,对恋情的事她还是无法完全坦然,还是不够坦率吧!
“上马来。”乔云在疾如风身上对她伸出一只手。
经过方才的情形,他竟然还能若无其事地与她共乘一骑,她摇摇头,真无法捉摸他心中的想法。她将手递给他,被他一把拉上了马。
他将她安置在他胸前,“坐稳了!我要飙马哦!”
然后他便真的一抖马缰,狂飙了起来。
夕颜连忙紧抓住疾如风的的颈子。
“喂,”她扬高语间喊着,“你别骑得那么快呀!”
“今井小姐不是顶爱飙马的吗?”他略带笑意地喊道。
“可是你的疾如风速度太快了,我差点坐不稳。”她抱怨着,一边抗拒着因靠在他温热的胸膛上而升起的舒胀感觉。
乔云微微一笑,用双手护住她,依旧策马狂奔着。
因为他现在的心情十分不稳,夕颜湿淋淋的身躯紧贴着他的感觉令他疯狂,他得做些事情来稳定自己的情绪,让自己别胡思乱想。这也是他选择飙马的原因。
夕颜如果真以为他能若无其事地与她共乘一骑,那可就太高估他的自制力了。
他现在就像平常一样,每当遇到什么难题或心情低调时,就以策马狂飙来澄清心中混浊的思虑,他想借此抵抗她对他的吸引力,以免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
这是为了艾略特,也是为了他自己。
☆ ☆ ☆
一出弄梅园,往左边走便可到东宫,往右退则通往艺术殿。
所谓艺术殿,是一栋外观设计十分复古的典雅建筑,可说是皇家展示其收藏品的艺术中心。在艺术殿附近还有皇家专属的音乐厅及歌剧院,以及昨晚举行晚会的宴会厅。外观则是同样形式的设计,四栋建筑共同围绕着一方占地极为广阔的广场。通常在场皇家音乐会或戏剧表演后,应邀欣赏的名流贵族们会在此广场脍行一场酒会彼此交谊应酬一番,并且与刚才的表演者讨论表演内容。
对那些艺术表演者而言,能在这里表演不仅是一个无上的荣誉,节目后的酒会更是最佳的寻求赞助者的机会。
当然最常在这里举行的就是要那些上流人士们掏钱的慈善义演,所以有许多参加的人都把这类皇家盛会戏称为“砸钱大会”,自称“羊牯”。
在奔驰过一段颇长的道路之后,他们终于来到了这座著名的广场。
乔云深吸一口气,平稳着急促的心跳,微笑道,“到了。”
终于到了。
夕颜急忙自他怀里跃下马,假装流览着四周的景致,其实是在掩饰她不安的情绪。
当她好不容易让呼吸重新恢复顺畅后,才真正地欣赏起周遭来。
一切和众且样,依然是副富贵典雅的风华。
“很美。”她淡淡地评论道。
“很难想像,是不是?”乔云亦跃下马,牵着马带她突越广场,“这种国家级的建筑居然是一个家庭独占的。”
潜藏在他语气里的一丝不寻常吸引了夕颜的注意。“你似乎不以为然?”
“这是一种很奇特的矛盾感。”他若有所思地,“有时我会有种错觉,以为这些都是属于乔氏的,但却又明白自己并不是真正拥有这些。”
“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夕颜点点头,“你有的只是一种海市蜃楼般的拥有,事实上它们并不属于你。”她的语音轻柔,“表面上你拥有一切,但心中却没有相对的踏实感。实际上——你一无所有。”
乔云一震。她竟然能把他心中真正的感受诠释得如此一针见血。
“你竟会如此了解,”他讶异地盯着她,“仿佛你也曾有过这种感觉。”
她的确曾有过与他类似的感觉啊!
“我只是猜想而已。”她微微一笑。
乔云直觉得知道她并没有说实话,不过他并不想逼问她,每个人总有一些不欲人知的秘密,他没有权利去探问。
“你今天去我国的首都参观,有什么看法呢?”他转开了话题。